她起身,“走罢,回去睡觉。”
戎金帮陆娇娇披上斗篷,“夜晚风冷,太后注意身体。”
夜色渐浓,星辰愈亮,提灯侍女走在前头,遥遥看去如几只星星点点的萤火虫。
章台宫前火把刚灭,一身白衣的方士带着三个弟子站在廊檐下,他看上去二三十岁,身形修长面容沉静,此时背对身后木门,面迎群星,一双眼却落在廊檐下挂着的油灯上。
油烛贵重,高官显贵家里入夜后也是一片漆黑,若是出门,则如他们应召入宫,一路由火把带路,毕竟油灯蜡烛不过点豆之光,畏风畏冷,疾行自灭。而屋檐下挂着的油灯,如果没看错,外头竟然罩着一层颇黎。
年轻的徐福背影深沉,眼神沉静,瞳孔里映着微微摇曳的灯火。
没错,他被镇住了,颇黎做灯罩,这是什么新鲜豪法,比什么酒池肉林优雅一百倍。
片刻之后,木门打开,内侍出出来,声音尖细“请徐大人入内。”
徐福转身,敛衣入内,室内明如白昼,每一盏油灯外罩水色透明颇黎罩,罩身弧度优美如少女,一眼望去这样的灯罩少说也得有个几十只。
他觉得自己有点维持不住这张不动声色的脸了,下巴有点坚持不住,要掉。
这时,终于见到了秦王,徐福将全部目光放在对方身上,躬身下拜,“微臣见过大王。”
“爱卿辛苦,东西业已备好。”
秦王在前,徐福目不斜视盯着对方后脑勺往前走,秦王停下,徐福也停下。
屋子中间摆了个铜黄色火盆,里头火炭烧的通红,上层空气烤得微微变形,看火加炭的内侍脸色通红。
“开始吧。”秦王回座位。
内侍加过最后一遍炭火弯着腰退下。
一秒之后,徐福闭眼,猛地一睁开,提起身边钳子,夹着龟甲在火上烤,三个弟子高举铜铃,围着火盆和徐福一圈一圈的转,口中念念有词。
年轻的秦始皇一脸严肃目睹着这场封建活动。
过了一会儿,龟甲终于在火焰的烘烤下发出细微声响,几道细小的裂痕在写满甲骨文的龟甲上生长。
龟甲从火焰上移开,三个弟子动作随即停下,各归其位,站在一旁不碍事的地方。
徐福将龟甲放在地上,龟壳后背上已经滋生的裂痕继续生长,满满地,空气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龟甲破碎成几块不规则的形状。
他一脸严肃看着地上的龟甲,弟子端来托盘,徐福亲自将龟壳一块一块夹起来,在托盘上摆成一排。
气氛莫名紧张,三个弟子大气不敢喘,秦王端坐于书案后,年轻的面容不动声色,双目漆黑,专注审慎。
徐福从弟子手上拿过托盘,走到灯架边细看龟甲上的字迹与裂痕。
片刻之后,他说“大王,此卦不吉。”
“此年彗星先出东方又见北方,前有异后有祸,异者无灾,祸于王侧,及人身。”
秦王眸色微深,“可算得出祸及何人?”
徐福慢慢摇头,弟子接过龟甲,他一脸深不可测的神秘,长叹“臣得天幸,执龟甲窥其渺渺行迹,然天意不可知,不可见其鳞爪面貌,所以卦不具人算不具事。祸于王侧犹伤于王,臣请祭告神明,以求泽被。”
秦王道“善。”
“此夜已深,臣将归家,火把难近,求赐颇黎明灯。”
秦王看了眼老神在在的徐福,启唇“可,取一盏灯与徐福。”
“谢大王赏赐。”
与廊檐下挂着的油灯相差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