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无分文,下了飞机到现在更是什么东西都没吃过,加上失血,整个人几乎是晕晕乎乎的。
夜里的a城是微凉的,余鱼终于走到了一处公厕那里,他喘息着,挪到公厕镜子那里把自己的衣服给脱了。
借着昏黄的灯光,他看到了自己背上那个有些可怖的伤口,幸运的是,它已经不再往外冒血了,只是新长的肉被蹭破了皮,他连忙用手上血污遍布的衣服将伤口边上的血迹给搽干净了。
确定伤口没事之后,他继续在深夜的a城流浪着,他不敢停下来,生怕一停下来就会想很多东西,那才是真正残酷的惩罚。
一阵风吹过,余鱼起了一大堆的鸡皮疙瘩,他抱紧了自己,觉得冷到了心里。
过了将近一个小时,余鱼回到了单位宿舍楼下,他慢慢地摸上了楼,如同一只阴沟里的老鼠,他连电梯都不敢坐,生怕开门便见到对方。
在楼梯口那里观察几分钟后,确定那人已经离开了之后,他连忙回到家里面,慌慌张张地收拾着。
从江北带回来的旅行袋里掉出了一叠文件,他喉头哽了哽,将这些文件小心翼翼都拿了出来,放置进了抽屉里面。
他没有任何头绪,看见了什么便往行李袋里面塞,衣服,鞋袜,洗漱用品……
路过洗手间玻璃门的时候,他看见了自己那张惨白的脸,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是泪流满面,面上还带着惊慌失措,他用手背擦了泪,可是越擦越多,他干脆把浴室的水龙头打开,放声大哭。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一看,是他妈的电话。
他平静了一下,吸了吸鼻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处于正常的样子。
“妈,怎么啦?”
电话那头是余秀梅压抑不住的哭声,“小鱼,爸进医院了!”
余鱼心里完全乱了,他颤着声音道:“妈,你慢慢说,爸怎么了?”
“晚上吃完饭还好好的……结果睡觉前突然说肚子痛……都怪我,透析没给处理清楚……医生说情况紧急,让我马上准备十万动手术。”
余鱼心头一滞,又听得她妈在电话那头呜咽着,“算了……小鱼,不治了,我们不治了!”
余鱼呼吸了几下,让自己保持没有一点哭腔的状态:“妈,怎么能不治,我有钱的,你等会儿,我马上给你汇过去,你得好好照顾爸,别再说这样的话了,妈,算我求你了。”
电话那没有再说话,只有低低的啜泣。
余鱼挂了电话,他心急如焚,本以为他爸已经稳定了,他也总算可以在那种无尽的担忧中喘过一口气来,也开始可以慢慢攒下一点钱,可没想到,一朝他爸倒下了,他根本没有任何招架的能力——手上只有张姐退给他的五万,剩下的五万,他要去哪里找?
张姐虽是汉城中层,薪水丰厚,可她刚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买了房子,哪里能有多少储蓄,更别提花钱大手大脚的小孙了。
余鱼蹲在那里哭,哭自己的无能。
他突然想到了陆识途,他的双手拽的紧紧的,对于这个认识不久,但彼此气味相投的朋友,他觉得真的是羞愧极了。
但再是羞愧,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他打通了陆识途的手机,铃音响了很久,对方终于接了手机,手机那头是嘈杂的音乐,重重的低音炮此起彼伏。
“我现在在酒吧,你等一会儿,我去洗手间,那儿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