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他的身后也确实正站着一支送亲的队伍。它们抬着一顶红色的金花轿子,约莫有百来人,静默无声地站在天门山的山道之中,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富家的小姐正要出嫁似的,喜气洋洋。可惜,这些人都没有面孔,以至于根本就看不出悲喜。
队伍里的“人”都穿着鲜红色的衣裤,其中甚至还有一匹“高头大马”。马的胸前绑着一朵红色的布花,那花红得刺眼,便像是能够滴出血来一般。特别是被雨淋湿了之后,显得更是娇艳欲滴了一些。
奇怪老人跪了很久,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的身后出现了一个人。
“你来啦。”他张开了嘴巴,用一个相当好听的声音,缓缓地说道。
“嗯。”老和尚提着一柄戒刀,看着背对着他的奇怪老人,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
“路上的时候顺便办了一些事情。”
“去杀了圆解?”奇怪老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略带嘲讽的轻笑,如果李驷的在这的话,或许会惊讶于他为什么会说话,又为什么会笑吧。
“你还是真是同以前一样,那么喜欢杀人。”
“圆解不是我杀的。”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老和尚解释了一句。
“他是自己想死。”
山道上又没有了说话的声音,只剩了些许雨声,还在不明是非的轻响着。
“无所谓了。”奇怪老人突然开口说道。
“反正今天,是你我之间的了结。”
“嗯。”老和尚点了点头,默默抽出了自己手中的戒刀,刀刃沾上了些许雨滴,又平添了几分寒意。
三十一年前,他便是用这把刀杀死了他的最后一个仇人,奇怪老人的妻子。
呵,说来他还记得那个人血馒头的味道,甚至还有半个,被他喂给了李驷。
奇怪老人拍了拍自己的衣衫,从地上站起来,转身看向了老和尚。其实本来,在他第一次去金山寺的那个晚上,他该和老和尚分出一个生死了。
要不是碰巧撞见了起夜的李驷,他们也不可能相安无事到如今。
“你脸上的伤,是谁留下的?”看着老和尚脸上的血痕,奇怪老人多问了一句。
“你说呢,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能伤到我?”老和尚给出了一个并不明确的回答,但这对于奇怪老人来说却已经足够了。
“驷儿。”提起这个名字,奇怪老人的眼里是难得地闪过了些许柔和。
“他怎么样了?”
“还不错。”老和尚抬起了手中的刀“若是我们交手的时间长一些,他或许还能够看到你死的样子。”
“是吗。”奇怪老人笑了起来,也抬起了自己双手。
一时间上百个没有面目的人偶同时看向了老和尚,一阵微风吹过,吹起了迎亲的队伍里,那花轿的垂帘,露出了里面“新娘”的面目。
她是整个队伍里唯一有样貌的人偶,被奇怪老人画得极尽了人间之美。
“如此,开始吧,我会让‘她’亲手杀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