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心里清楚,他们冷漠疏离也好,抗拒也好,怨恨也罢,其实都因为舍不得她。
那样的爱,她注定无法等量相待,她一天找不回自己的心魂,一天拼不回自己的记忆,她一天无法好好去爱他们。越是捆绑越是伤害,她只得一边逃避,一边追逐。
那天晚上,十点钟才开始吃晚饭。云影替他们盛饭、盛汤、夹菜,坐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们吃。她吃不下,他们也没叫她一起吃。餐桌上一片岑寂。
吃过饭,洗漱后,他们并未入睡,而是排排坐在沙发上看电影。云影洗完澡,擦着头发走到三人面前,挡住了电视机,说:“小孩子不要熬夜,很晚了,刷牙睡觉。”
沙发上三人置若罔闻,眼睛彷佛能透过她的身体继续看电视。小的这样,大的也这样。
云影轮番看着他们,随后露出无奈的表情,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门锁关上的声音响起,三双眼睛钉在门上。
几分钟后,门又开了。
云影回到他们身边,坐到沙发前的地毯上,双手抱膝陪他们一起看。
待他们把那部票房三十亿的喜剧片当作文艺片看完的时候,已经十二点二十分了。童之好早就撑不下去睡着了,童嘉恒也昏昏欲睡了。童乐把女儿抱回房间,云影关了电视,转过头去看儿子,转到一半,身后一沉,童嘉恒趴到了她的背上,静静的。
云影眼眶一热又忍住了,柔声说:“妈妈背你。”
童嘉沉默不语。云影调整了姿势,双手卡住儿子的双手,不大费劲就把他背起了。
家里只有两间房,兄妹俩只好睡一间。童之好睡得并不安稳,童乐半躺在一旁安抚她。云影把儿子放到床上,回头去看他的时候,他已经闭上眼睛。窗口泻下的月光闪出他眼角的泪珠。云影心一沉,把手抚上儿子的脸,低头吻在他额头。
一头长发遮住了月光,遮住了他们的面庞。
“我不想爱你。”童嘉恒悄声说,在这个寂静的房间里,在母亲脸边。
云影心痛得要命,什么都说不出来。她躺到一边,一只手穿过儿子颈后揽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握住女儿的手。童嘉恒在母亲怀里,手握紧又松开,最终没有回抱母亲。
水光在眼眶中闪烁,云影看到童乐疼痛的眼睛。她无法言语,也没有移开视线,在两个孩子之间,静静地看进彼此眼中。踏出民政局大门后,他用离婚证换了她手上那本已经作废了的结婚证,于是她手持两本离婚证,他要回两本结婚证。
自那一刻起,她不再是童太太,他依然是童先生。
夜色越浓,月色渐淡。
两个孩子都已深睡。云影轻声说:“我陪孩子们,你去睡吧。”
黑暗中,看不清他面容。但他没有动。云影静了好久才轻轻放开儿子,放开女儿,确定他们没有受到影响,才从床上起身,离开房间。
客厅里一点光都没有,云影没有开灯,凭感觉走到沙发前,双脚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感到有人贴上来的瞬间,她闭上了眼睛,转身拥抱住他。
黑夜如同城堡般崩塌,富丽堂皇地分崩瓦解,在黑暗中汇流在一起的身影,犹如窥见了盛筵难再,绝望而贪婪地,壮丽而悲壮的占据、掠夺。
云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