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箴转头,挑衅似的眼神看向裴行简。在她的眼神下,裴行简慢慢单手托额挡住对着俞箴的半边侧脸,做出一副“喝上头了”的模样。
想到这话是出自自己口中,他比当众裸奔还羞耻。
俞箴大获全胜。
她心情愉悦,徐徐起身回房间洗漱,只留下一人一狗在房间里。
俞箴将卧室里散落一地的明信片拾起,她顺势坐在椅子上,一一看了起来。这些明信片被保存的很好,从地址可以看出来自世界各地,背后写着祝福的字飘逸有力,落款都是an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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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行简早上起床,如往常一般洗漱后去衣帽间挑今天穿的衣服。这一期新出的高定不是他喜欢的风格,送到泊澜湾后没看几眼就被丢在一旁等着吃灰,还是量身定制的好。他按照西装的风格依次选好袖扣、领带和领带夹,直至目光落到实木柜,他选了一块表百达翡丽戴在手腕上。对着镜子将领带打成温莎结,裴行简理了下领口,转身下楼。
“少爷,要不要叫少夫人下来一起吃早饭?”
餐桌旁,王婶站在一边问。早餐她特地做了两个人的分量,就是希望裴行简和俞箴能一起吃,哪怕不说话就坐在一起也好。
裴行简没说话,空荡的屋子里只有干巴巴的新闻声。
少爷吃饭时放电视的习惯是从裴超先生去世那年养成的,夫人守着先生孀居于滨城,她陪着少爷在国外念书。除去水土不服造成了生理上难以适应,热闹了十几年的餐桌一下冷清更让人心理上难以适应。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从此多了个吃饭放电视的毛病。
“少爷。”王婶没忍住又轻喊了声。
裴行简拗不过她,站起来走向二楼。
“笃笃”
他叩响门,门内没有声响,回答他的只有自己的呼吸声。
“少爷,你再试试。”
王婶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上来。
“笃笃笃笃笃笃笃。”
裴行简敲得又急又响,像催命铃似的。
正当门外两人以为又没有回应时,从房间里传来一声俨然没睡醒的连环怼中怼:“这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有什么事非得现在说,是地震了还是天塌了?”
可以想象,俞箴说出这话时脸是得多臭。
站在裴行简身后的王婶没生气,反而掩嘴偷笑。少夫人嫁进来这么多天,因为说睡眠质量不好,没有和少爷同房睡,对她从来也是客客气气的,像隔着层毛玻璃让人捉摸不透。这一通起床气,估计是还在家做女儿时养成的,和夫人当年一模一样。
王婶拍拍裴行简胳膊:“算了,让少夫人睡吧。”
裴行简被怼得起了兴致,他让王婶别说话,手指扣门又响又快,像装了个永动机。
“笃笃笃——”
开门前,先听到了一阵拖鞋在地上划拉的声音,俞箴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恶狠狠的:“裴行简你最好有什么重要的事。”
新婚一个月大半时间早上只有她和王婶在家,王婶体贴的从来没来打扰过她,再者,在这个家也只有裴行简会干出这种事。
打开门,俞箴头发被她往后捋得又竖又蓬松,就像她脸上的表情,又板又冷漠。
裴行简伸脚轻挨了两下腿边不知何时闪现的毛茸茸,一脸“我也很无辜”:“是这傻狗要找你。”
目光下移,墩墩蹲坐在地上,戴了条红色印花方巾在脖子间,仰着狗头咧嘴笑,两只眼睛又圆又亮,耳朵高高竖着,仿佛在冲着俞箴说:“hi,早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