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得有些不安稳,头还有些痛。
半睡半醒中,她微微睁了一下眼皮,觉得天有些黑。
都这么多人说话,天肯定亮了,怎么还那么黑?
容数眼睛朦胧,一手往床头摸去,没有摸到开关,她睁开眼一看,忽然吓得从床上跳起来,才起了半个身子,耳边就响起一声尖利的声音:“娘,你怎么起来了?快躺下,快躺下。”
说着,容数便觉得自己的肩膀一沉,随后就硬生生被人按到很硬很硬的床上。
她满头雾水。
娘?
这是什么见鬼的称呼?
还有,她刚才看到的是什么?
黑乎乎的屋顶,老旧的衣柜,还有纸糊的窗户……
这一切都太诡异了,诡异的恍如在做梦。
容数想伸手去掐一下自己的大腿,看自己是否是在做梦,但她的手没有眼前这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快。
“娘,您终于醒了。”眼前这一个矮小,瘦黑,一脸苦相的中年妇女双手合十,嘴里唠叨着,“国富都准备找大队长开介绍信,借驴车送您到县里的医院去看看了。”
娘!
大队!
驴!
不安的感觉笼罩住容数的心头,她心里有很不好的预感,她甚至不敢抬手看看自己的预感是否是成真,她两眼发直,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头顶那黑乎乎的屋顶。
那是用瓦片盖的屋顶,上头还有一些蜘蛛网。
容数闭上眼睛,拒绝接受这个事实,要是她预想是真的话,那也太可怕了。
只是,她这一副模样落在眼前这个中年妇女的眼里,吓得她跳了起来,只两步的距离,就到了炕前,摇着容数的手,惊叫着,声音都带着些许哭腔:“娘,娘,你怎么样了?你别吓我。”
“国富,国富,你快来,娘,娘……”
声音又尖又利,很难想象这是从一个弱小的身躯里发出来的。
容数不得不醒来,她怕自己再不睁眼的话,还得继续承受来自眼前这个女人的轰炸。
“我没事。”容数开口,声音又粗又哑,差点把自己给吓着。
这是她的声音?
容数心里一沉,多年经历让她的绷住脸色,没有露出端倪,只被子下面的双手攥得老紧。
紧接着,她听到长长的吐气声。
她转头,看向炕前那一个穿着灰色薄棉袄,一脸苦瓜相,眼睛都皱成三角眼,担忧地看着她的中年妇女。
她看到她看过来,双眼像是注入了光彩,探出半个头,靠近容数,关切地问着:“娘,你现在怎么样了?头还痛不?”
“不痛了。”容数轻轻摇头,晓是她有意地控制,但是声音仍是那么地粗哑。
实际上,她的头仍是有些痛的。
一钝一钝的,就像是有人拿着锤子在锤着一样,钝钝地痛,还能忍受。
她宁愿忍着痛,也不愿意再听到眼前这个中年妇女的尖叫声。
“那就好。”何水英长长地吐气,说,“娘,你再躺着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端吃的。”
说罢,根本就不等容数反应,干脆利落地转身,小跑出去了。
容数想起身,才起了一点,头痛的厉害,只能老老实实地躺着了。
眼睛一闭,痛越发地痛了起来,她只能咬紧牙关忍受着,额头上的汗猛地流,但是却顾不得擦。
她在接收着原主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