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次的护送,严冬是拒绝的,因为他还没有准备好出世,当他闻到中间一辆马车上传出的驱虫熏香后,他的不满又增加了几分。但想到程为民将军说的“这次护送的贵人,你须看得比你妈……不,是看得比我妈还要紧才行。”严冬便将心头的那些抱怨压了下去。
行路七日,一直风平浪静,但这却让严冬的面色越发严峻。他已经大概猜到了马车上那名少年的身份,所以他知道这份平静有多么的不合常理。虽然这七天他选择的都是不容易遭到伏击的路线,但没有一丝的风吹草动实在是太过反常。
在一片竹海之前,严冬抬起手阻止了队伍继续前进,下令就地扎营。
一位头戴毡帽的商人骑着马赶了上来,先是故意抬头望了望天……
“今日无雨。”严冬不等那人作态之后再来发问,直接说道。
“那小将军为何……”
“养足体力,准备战斗。”
“留城就在前方三十里,城内有官道可以直通咸阳。我们只需正常赶路,穿过这片竹林,在天黑之前赶到留城,到那时便可高枕无忧。战斗又从何而起?我看是小将军多虑了。”
“出家人爱打机锋也善于藏锋,你此刻嘲笑我多虑,便说明你内心早已十分看不起我。觉得我年纪小?认为我此刻多虑?但我可以告诉你,我在边城两年,杀的人比你们四百八十寺中所有人加起来都多。我知道你们是佛宗修行大德,但对于局势的判断,你我是天差地别。”
严冬一口道破他们“出家人”身份时,商人便面色大变,当听到后面严冬的斥驳,此人脸色更是难看。然而不待他有何辩解,马车中便传出一道声音。
“将军睿智,一切听将军安排。”
声音空明深邃,使听到的人都感觉心安神宁。严冬感觉叮咬他的蚊虫都变得可亲起来,甚至战马也不再烦躁地甩动马尾,前蹄不停地在地面轻踏着,仿佛随时准备卧倒在地聆听佛法。
严冬心下称奇,却怎么也无法将这高远到天边的声音与平日扎营时见到的清秀少年联系在一起。
……
入夜,营地中人都沉沉睡去,但是营地边的巨竹上依然有十几名士兵睁大眼睛扫视着周边,在边城生死之间磨练出的习惯,使得他们对于黑暗的夜色充满了耐心。
一声轻响,像一块木屑落在了木板上,在这嘈杂的竹海边缘是那么的难以捕捉,但训练有素的边城士卒可以捕捉。最外围的三名哨兵轻轻滑下,从背后抽出蒙着黑布的铁刀,在身后十多名同伴弓箭的瞄准下悄无声息地向竹林里走去。
“全部起来,准备战斗。”
三名士卒刚前进了没两步,一道如雷的吼声便从竹林里的黑暗中传了出来。饶是身经百战的边卒,也吓得虎躯一抖,差点扔了手里的刀。
严冬从黑暗中走出,右手提着正在滴血的铁刀,左手提着两颗正在滴血的人头。将人头向前一扔,任其在地上滚动,粘上泥泞和竹叶,他自己却不停催促营地里的人起身迎战。
营地里嘈乱了很短的时间,护卫队伍便集结完毕,二百名精锐边军将十余商人和一辆马车簇拥在中间,静静地等着严冬发号施令。
“上重甲!”随着严冬的发话,除了中间那辆马车,其他几辆都被士兵们无情地拆开,从里面拿出一套套金属重甲。
“目标竹林对面,以冲锋阵型全速前进!拦路者一律斩杀!务必护卫马车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