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递枪的速度可以跟上,只要有人进入一丈之内,他便会递出一枪。他不会补第二枪,也不会回头看,这是他在第一次战斗时就学会的道理:战马很快,不会给活人留下这样做的时间,当你回头的时候,下一个敌人就会杀到你的面前。
他的枪很快,但是很稳,凡是和他交错而过的敌人,有一半用心口接了这一枪,剩下的一半被枪上传来的力量冲撞下马,被后面的骑兵收割。
冲出敌阵,严冬来不及欣赏天边那半席泛白的早云,勒转马头去看时,才发现出来的只有自己一人。并非跟随他的一百骑兵全员牺牲,而是那些人连同后面的队伍都被敌人围困。
苦笑一声,心想自己果然还是适合独行。扔掉弯成半环的铁枪,严冬从马鞍旁抽出铁刀,再次朝着敌阵冲去。
大秦士兵最为善战,而此刻更是以重骑兵对阵轻骑,奈何对方数倍于己方,那些冲锋的重骑兵被一阻再阻,终于与后面的队伍一道被敌方围困。
这些士兵都是百战余生的精锐,被围之后毫不慌乱,没有主帅也能随机应变。敌方将他们团团围住,却也一时难以更加深入,因为此刻马车和商人周围,所有的骑兵围成了一个圈,首尾相衔地不停绕圈冲锋。
流寇装扮的敌军围而不敢攻,此刻他们上去冲阵,只能给外围的骑兵带来一侧的压力,如此,他们这些轻骑便等同于送死。
突然,天空出现了一抹明光,照耀得漫天灰云都更亮了些,丘陵间仿佛眨眼从初晨来到了正午。明光渐敛,笔直落向重骑兵护在中央的马车。
出现在骑兵眼中的是一张画卷,卷中有滚滚流水汹涌肆意,有巍巍青山嶙峋傲然,一轮艳阳高悬,洒下无穷光与暗,光让流水更加随意畅快,暗让青山更加厚重沉稳。
看到画卷,马车周围的商人们骤然色变,纷纷举起右手状若擎天。顿时,一道道粗大如树的金色手臂在他们头顶出现,恍如佛光森林。
数十条佛光手臂托住了山河画卷,却未能止住它的落势,画中有群山连绵,有大河涛涛,如何能用手掌托起?商人们身下骏马被压得卧倒在地,于是他们趁势下马,盘膝于地。
画卷继续下压,商人们头上毡帽被压落,于是露出了寸草不生的光头,身上的外衣被压破,于是露出了内里的黄色僧衣。他们不是商人,而是僧人。
僧人们宣了声佛号,有人手腕里的念珠飞起,有人怀里的钵盂飞起,有人膝间的木杖飞起……数十件器物各不相同,在空中缓缓变大,最后落在佛光手掌之中。
终于,山河画卷不再下压,停留在了马车上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