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婉清此时心乱如麻,一边是父兄亲人,一边是丈夫道义,她不知该如何取舍?如果告诉父亲,那王爷势必会引来灾祸,而最终遭受牵连的依旧是百姓社稷,但如果不说,何氏一族被铲除之日定不远矣,到时候,王爷又会如何处置自己呢?
看主子犹豫不定,燕雪摇了摇她肩膀,可怜巴巴问:“小姐,那周嬷嬷三番五次来说,再不给相府传消息回去,只怕夫人日子难捱啊,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咱们究竟该如何是好?”
何婉清沉默半晌,匆匆走到书案边提笔写了起来,可写完之后,她又犹豫了许久,最终将书信投入火盆付之一炬,燕雪迟疑地看她反复异常,急声问道:“小姐,您这是干什么呀?”
“自小我就看不惯父兄不顾百姓死活为所欲为,但可怜女儿之身,我无能为力,以前以为父兄只是贪婪钱权,没想到如今已到了私开金矿、悖逆皇上的地步了,再纵容他们,受苦的还是万千百姓,我良心何在?”
“可是小姐,如果咱们不说,将来......将来若是王爷扳倒了相爷......那您......如何自处?”燕雪担心主子这是在自毁前程,如果王爷倒台,小姐至少还可以回相府,而如果相爷倒台,王爷回头再来个大义灭亲,小姐该怎么办啊?
燕雪所顾虑的一切,何婉清早就想到了,她拍了拍燕雪肩膀,浅然一笑:“无所谓了,王爷今后要怎么待我,都是我应得的下场,我只求问心无愧,其他的,管不着也顾不了。”
见主人心意已决,燕雪沮丧地低头抽泣,心里默默祝祷上苍,小姐如此善良心怀天下,一定不要被王爷辜负,一定要保佑她平安顺畅。
其实何婉清今晚在书房门口偷听,雍楚淮是心知肚明的,他就是想试探一下这个女人是否真如她表面那般,不与何氏苟同,如果她敢有将消息透露出去的举动,雍楚淮绝不会轻易饶过她。
密探回来将探听的一切如实上报,雍楚淮久悬不下的心,这才终于落了下来,虽暗自欣喜,却依旧吩咐密探继续监视王妃一举一动。
纪承枫离开王府后,马不停蹄赶往浚县,刚到县衙,就看见一群百姓围堵在门口,情绪十分激动,一打听才知,这些人家的轻壮劳力都被县衙征集到山里伐木去了,说好过年就回,可一晃大半年过去,现在都已经除夕了,也没见半个人影,这才集体到县衙来讨说法。
纪承枫知道,这些劳力哪是什么进山伐木,估计全都骗到金矿去了,想回家?哪儿那么容易。
抬脚想进县衙,却被衙役给拦住,纪承枫不得不出示恭王府腰牌,见是建安城来的大官,衙役们赶紧点头哈腰引着他进了大堂。
刘桧听闻建安来了人,还以为是丞相派来的,结果一看是个面生之人,不免警惕起来,堆起一脸虚伪笑容问道:“不是这位大人如何称呼?到我浚县所为何事啊?”
纪承枫环顾四周,衙役们懒懒散散站在一旁,于是冷冷回道:“刘大人,咱们还是换个地方说话吧,此处不太方便。”
刘桧稍加思索,便引着纪承枫步入内堂,仆人们奉上茶水点心后,便被他一一遣了出去。
“这儿是内堂,十分安静,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纪承枫满意地点了点头,从怀中将账册取出,一把丢在刘桧跟前,冷冷问道:“大人可认得此物?”
刘桧紧张地拿起账册翻了翻,大冷天里额头汗珠直冒,他颤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