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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很深了，薛文还是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新建路上的黑车，父亲的影像时时呈现在面前。那真的是父亲吗？为什么他会独自坐在那辆黑车上？

    “别走这条路，回家看看枕头底下。”父亲那句话在薛文耳旁回荡，他慢慢站起身，轻轻地抬起父亲的头，掀开了枕头。

    枕头下有一张皱皱的纸，这是平常放在父亲枕边的纸，因为父亲言语含糊不清，薛文无法听清，只要父亲有事吩咐时，就让父亲把吩咐的事写在纸上。

    薛文把那张纸展平，纸上是父亲歪歪扭扭的字迹，“吴萍和那个姓王的在家……”只有这几个字，后面只有汗渍，没有字了。

    薛文怔怔地看着这些字，他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他已经弄清楚纸条的含义了。

    前天下午，吴萍和那个王经理在他家里搞不正当的事，在卧室的父亲虽然瘫痪了，但耳朵却没有失聪，他听到了一切，他竟然握着拐杖从卧室里爬出来，去维护儿子的尊严。

    王经理和吴萍无法相信瘫痪的人会赤身**地冲出来，慌不择路的王经理跑出房间，从楼梯跌落，头部撞在楼梯的墙壁上，死了。

    吓坏了的吴萍，怕薛文的父亲打她，锁上了卧室的门。后来，吴萍在窗前看到了已经死去的王经理向她招手。

    一切都明白了，薛文无尽的泪水从脸颊滑落。

    整个的丧事，都没有看到吴萍，只有薛文一人在痛哭。他把父亲的骨灰送回老家埋葬了。

    回来的第一晚，他走出小区，来到路口，路口依然如常，那个只有一颗牙的老人站在路边，摆着绿豆汤摊，身旁的石碑上挂着模糊不清的幌子。

    “给我碗绿豆汤。”薛文站在摊位前，拿出钱想喝一碗阮雨曾经喝过的绿豆汤。

    老妇人嘿嘿一笑，露出发亮的牙齿，“你的钱是假的，你不能诓骗一个老婆子。”薛文听到的竟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老妇人的确老眼昏花了，竟然把真钱当作假钱，“我的钱是真的。”他固执地递过钱，他要喝一下这里的汤到底好在哪里。

    “你没有资格。”老妇人的面孔忽然的变得十分狰狞，浑浊的眼睛变成两个黑黑的洞口，看不到眼球。

    薛文“啊”的一声跌坐在路边，正跌坐在石碑旁边，他感到一股寒气吹来，他歪头时，看清了幌子上的字迹“孟婆汤”，他一声惊呼，“孟婆汤”不就是死人转世时要喝的汤吗？

    一阵阴风吹过，吹起幌子，石碑上的刻字醒目地呈现在薛文面前——黄泉路。

    惊惧的薛文从石碑边爬起来，正撞在一个女人的身上，但他没有任何感觉，女人从他的身上穿过，走到小摊边，“来碗汤。”女人的声音很熟悉。

    薛文看到了站在小摊边的女人，竟然是吴萍。吴萍对他视而不见，掏出一叠钱递给老妇人。薛文看清楚了，那是一沓冥币，老妇人递给吴萍一碗汤，吴萍从容地走向那辆通体乌黑的公交车，在登上公交车的时候，吴萍才回转身，一双空洞的眼神看了一眼薛文，说了句，“别走这条路。”然后好像被什么拽了一下，上了车，消失在一片黑暗中。

    后来，薛文才知道，吴萍死了，是跳楼死的，在死以前，一个自称王经理的人把她从娘家叫了出去。

    从此，薛文再也没有走过那条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