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再扔四、五文,就能吃到冷荞麦。
若是六、七文的话,就是乌冬的价格了。
是、是了,若再扔一文的话,那就是…!!
红藏陡然睁大了眼,混懵的头脑在一瞬间恢复明晰。
若一味逃跑,周助将难以轻易斩杀自己,而他身后的,以勇力闻名右之介却始终是不可忽视的威胁。
但若是以保持余裕的程度追逼自己,同时迫使右之介为逼退对手而露出破绽的话……
那势必会营造出一个比自己更易斩杀的敌人。
在那片刻之间,红藏意识到了唯一的胜机。
拿起剑,于周助出手的瞬间以性命一搏。
但与此同时,另一个可能性却不容分说地涌进了红藏的脑袋。
周助的剑…也可能会挥向自己。
在这迟疑的刹那,那索命之音终究是响了起来。
“…六。”
第六文钱和财布一并被抛飞向半空,红藏的视线一时间被夺去,恍然回神之时,呈现在视界里的、是右之介的胸膛在一瞬间被刺穿的次第。
逸去的生命还留下点痕迹在毁坏的躯壳里,右之介凸着眼,像陆的鱼一般开合着唇,血沫一汩一汩地涌出,和着泪水沿下巴淌进怀里。而随着刀锷一转一拔的动作,躯壳软绵绵地倒在地,那丁点生命的残渣、也随之湮逝了。
红藏放弃了挣扎,他呆然地坐在地,连嘴角流涎也浑然不察。
“何人指使?”
周助径直转过身子,任凭刀的血滴自顾落在土地里。
“池、池田大人……”
红藏张开那张不住打颤的嘴,靠残存的求生本能代他作了答。
周助的眉头一扬,胸中跳出了一个人物的名字。
“那个南町奉行的池田赖方吗?”
池田赖方,那是掌握着半个江户的民生和司法的大人物。
红藏哆哆嗦嗦地点起头。
“为什?”
“那个人的密函…在、身。”
周助神色一凝。
走漏风声了吗?
他暗道,同时又屈下身子,捡起方才被自己抛出的钱袋。
周助重新数出六枚铜钱,一一摆在红藏面前。
红藏明白那是何意。
六枚铜钱,那是死者渡冥河的船钱啊……
最后映在红藏眼中的,是周助一记利落的左袈裟,半声惨呼卡在嗓子眼里,红藏就这般轰然倒地,已然气绝矣。
至此,周助才振去了刀的血滴。
“南无。”
他沉沉叹出一口气。
平缓的空气流动开来。周助另择了一条荒僻的小径,再度迈出了步子。
即便敌人已经被讨灭,但周助却依然愁眉不展。
在他脑袋挥之不去的,是此前在荞麦屋中遇见的武者的面影。
若是与他对敌的话,自己会有几成胜算?
对这个不得而知的问题的答案,周助却只得咧开嘴,微微露出苦笑。
或许是自己太过谨小慎微了吧,他有些自嘲地想。
“天然理心流”,这是流行于多摩的剑术流派的名字。而近藤周助,则作为天然理心流宗家师范在多摩一带享有名誉。
虽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和三大流派比较的流派,但无可厚非的是,周助依然是一大流派的掌门人即使现在坐落于江户的宗家道场“试卫馆”由师范代井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