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奚伟来说,记忆比较深刻的是六岁那年的春夏之交的某个傍晚的时候听到不那痛苦的呻吟声,奚伟又跑去请那赤脚医生;
山里的夜晚,月黑风高;没有手电筒,或者说那时候家里有一个手电筒,也是村里唯一的一把手电筒,但是没有电池;或者说,那时候的那片大山里,虽然说是已通了电,实际上有电通的时间,可以忽略不记;
很自然,那时候的那片大山里,照明还得依靠是谓煤油灯,当然煤油灯对奚落来说,那煤油也总是买不回来,总是让奚伟去借,而似乎永远的有借无还,那自然不可能每次的都能借得到;当借不到的时候,奚伟自然也是免不了一顿打;
在那个时代的那片大山里,当夜晚需要外出时,自是需要火把的;不过在那片大山里,火把不叫火把,叫做亮杆儿;
也就是用那么一根或是几根当柴用的干竹杆,用火烧燃,就算是火把了;
奚伟在那夜就打那么根亮杆儿,跑十多里山路去请赤脚医生;半路上,风太大,亮杆被吹灭了;或许也是因为风大吧,也可能是山路难行,又或是月黑不见五指,奚伟跟那山路上滚了下去;
有时候想想,奚伟还是挺命大的;或许不仅是奚伟命大,奚伟的奶奶也命硬;
当奚伟在那夜里滚了山沟,第二天早上发现居然还活着,伤呢也就是头上破了个洞,身上都是些擦伤之类的小伤;而奚伟居然还记得要请那赤脚医生,也就那么的从山沟里爬上来,混身是血,破衣烂衫的跑到赤脚医生那儿;
当时奚伟在看到那赤脚医生的时候,那赤脚医生都有些愣,问过奚伟是怎么个事之后,也感叹奚伟的命真他吗的大,也说奚伟真他吗的傻;
大晚上的滚山沟里,头上破了个洞,也没有止血,居然活下来了;不仅活过来了,而且还跑到他赤脚医生那儿都没有忘了是请他去看病的;
赤脚生跟着奚伟去看他的奶奶,而他的奶奶居然也没有事,让赤脚医生一如以往的那样让其再次有了那痛苦的呻吟;
关于奚伟的那次滚沟,在那片大山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毕竟医生就在学校,而学校集中了那片大山里所有的是谓学龄人,自然也就传得开了,也感叹奚伟的命真大;
奚伟也是在那时候听到那些与他的奶奶也算是交好的老人说,他奶奶的命是奚伟捡回来;而关于为什么那夜里赶场回来没有看到奚伟,也没有去找奚伟,也没有去请赤脚医生的奚伟的爷爷,而且第二早上一大清早的就又跑去赶场去了,这些人也只是摇头叹气;
甚或是奚伟从他的奶奶的那几位血亲姐妹哪儿听来的关于爷爷的事,当年他的奶奶生他奚伟的五叔的时候,本来应该买鸡蛋的钱,却被奚伟的爷爷拿去场镇下了馆子,喝得醉熏熏的才回来;而这些钱还是奶奶的那几位血亲姐妹给的,并不是他的爷爷所有的钱;
或许吧,这也是奚伟每次见到爷爷时,总是闻到其身上一股刺鼻的味道;或许这也是奚伟滴酒不沾的原因吧;
或许吧,从那个时候的奚伟有些明白了些某些事,比如家比如亲情,都他吗的鬼扯淡,至少在他们那个所谓的家,亲情,扯淡;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奚伟在那个所谓的家里,再没有主动的说过话;
如果说奚伟的爷爷这么个德行让村里人都无言摇头叹气,那奚伟也只能保持沉默;或许吧,那时的奚伟还没有那份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