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金贵被他揭穿谎言,讪讪一笑,只管好言哀求。
冯桂香毕竟心疼儿子,又急盼着要抱孙子,经不住他哀求,也不怎么阻拦。
洪敬生对儿子的终身大事,却极为谨慎,以“外省路遥,不宜为亲家”“相交日浅,相知无多”种种理由,不改初衷,依然拒绝他的哀求。
洪金贵眼见爸妈是不肯答应的了,干脆赌气一连四五天不回家,日间继续奔走于李修豪和冯子雄之间,晚上就到方倩出租屋歇息。
这一日夜里,洪金贵见方倩益发心事重重,心中一痛,说:“弟弟前天已经离开仙师宫,昨日早上坐车去汕头了。家里剩下两位老人家,等我明早再去跟他们说说,要是还不答应,我干脆搬出来和你住。”
方倩知道他嘴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还是放心不下家中二老,要不然像这几天这样,跟搬出来住有什么不同?不由得勉强笑了笑,说:“我和老乡商量好了,后天领了工资后,就到普宁去,那里有个老乡是在印刷厂做活的,我以前去找过他。”
“不行!”洪金贵毫无商量余地的否决她的话,“普宁那么远,那地方我又不熟悉,你去了,以后还怎么见面?听我的,后天工厂停工,你也得给我住着,没钱跟我说。”
次日清晨,洪金贵心烦气躁赶回家,打算采用强硬口气说话。一进门,却见爸爸迎了出来,朝门外东张西望,也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在问儿子,“人呢?”
洪金贵一怔,回头四下里看了看,“爸,你找谁呢?”
洪敬生上下打量着他,语气带了点怪异:“外省妹啊,这几天你妈老是在我耳边念经一样唠唠叨叨个不停,说你都快三十的人了,既然自己喜欢了,就该随便你,我们也好早些日子抱上孙子。真受不了她!”
洪金贵心中狂喜,连忙搀扶着他的臂弯,说:“真的?爸!你答应让阿倩搬进来住了?”
洪敬生瞪了他一眼,说:“谁答应了?我是在想,你这几天不回家,肯定是跟她在一起,要回来,也一定是带她一块儿回来。我倒想看看她到底有什么好,迷得你连爸妈都忘了。”
洪金贵听他口气,虽然是在怪自己这几天没回家,可比起上次来,缓和了不少,大有回旋余地,当下趁热打铁说:“我就知道爸爸口硬心软,是那种外冷内热的大好人,一定不会不讲道理的。前几天是我语气孬,顶撞您老人家,您老人家消消气,消消气啊!”说着,扶他到厅里坐定,又说:“其实阿倩人很不错的,这几天都在催我回来,说现在弟弟也不在家,剩下两位老人家不好!”
洪敬生把脸一板,沉声说:“我和你妈都才五十出头,有你们说的那么老吗?你还真会替阿倩说话。为什么不干脆说现在金福也不在家,剩下二个老人就越冷清孤寂了,真想过来侍候我们?哼哼!要让阿倩来了,语言不通,还不一样?我可告诉你,我和你妈可都不会哑语。”
洪金贵一听这话,几乎雀跃起来,连声说:“阿倩人聪明,到咱们朝山还不到一年,已经会说很多朝山话了,您要不信,可以当面考考她,考考她!”也不管爸爸有什么反应,三步并作两步跑出门去,要把方倩接来。
刚从外口回来的冯桂香几乎和这个欢喜得手足无措的大儿子撞个满怀,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感到莫名其妙:“老啊,金贵他这是怎么回事啊?欢喜到捡着(像捡着宝贝一样高兴)。”
洪敬生苦笑说:“接你那外省媳妇去了。”
“咦?”冯桂香感到不可思议的打量着他,说:“你答应他了?”
洪敬生嘿嘿干笑说:“要不这样,他肯在家吗?现在金福到汕头去了,他在乡里,却不回家,这还像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