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桂玲那副忧心仲仲的样子,冯桂香越看越是心惊胆颤。别说昨晚刚中过奖的事,这妹妹可一向就是乐天派,妹夫李正平是李家村政府的老出纳,一村财务,掌握在他一人之手。女儿李芳大专毕业后,在乡政府走动,弄个政府单位不是难事,儿子明年就要考大学了。这么一家子,在远近几个村子里,是很难找的。有什么能让她担忧的呢?
看着洪金贵出门,厅里只剩下老姐妹俩,冯桂玲掏出钱说:“这是昨晚我帮你买中的钱。二十银,赔七百六十银。唉——都是这外围码害人!”
冯桂香接过钱,惊疑不定的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冯桂玲叹息着说:“你也知道的,再过一个多月,阿芳就可以名正言顺到政府工作了。她这个岗位是正平辛辛苦苦帮她留下来的,本来阿芳也是很合心事(中意)的,可是,昨天早上她居然跟我说,她要到澄海去。我不答应,她还和我吵架。”
冯桂香一怔,说:“阿芳脾气好,平时说话没一句是大声的。怎么就和你吵架了?嗯!肯定是你语气不好。”
冯桂玲苦笑说:“我说得是有些大声,可是,我也是为她好啊,工作一落实,再找个好一点的婆家,我也就可以放心了。”
冯桂香觉得很奇怪,说:“她不正在谈对象吗?吴家村那个后生仔孬啊?我看他挺老实的哦。”
冯桂玲愁眉苦脸说:“招华的人品是没得嫌,再说,他们合得来也不是这一年半载的事儿。本来我也是放心的。可是因为前阵子他大嫂的事,是越闹越大。听说卓家已经全被拖下水了。他们的那个三弟不就是金贵的朋友吗?听说他们三兄弟在卓家村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唉!这会儿,他大哥和侄儿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人老实得冒傻劲儿了。只知道说什么有理走遍天下。阿芳也就越不懂事了,不仅不晓得回避他们这件事,还叫他给市里写了揭发信。唉!瞧我说的,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冯桂香听她说得有些语无伦次,心中暗叹,说:“我会知(明白)。现在的年轻人仗着知识好,蛤蟆垫椅脚——假硬(不自量力,不识好歹)。阿芳确实也太不懂事了。那是他们吴卓两家子的事儿,一个女孩子家乱出什么主意。这事儿我耳头耳尾也听说过,无头公案,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了局。别把咱们阿芳给耽搁了。虽说招华人品好,靠得住,可咱们阿芳也不错啊,找个比他更好的,那还不容易?”
“哩是(就是)啊!”冯桂玲说:“可她就是不听我的。前天下午不知道为什么,招华到澄海去了,前天晚上整晚,这丫头肯定是没睡,昨早看她那副激心(伤心)熬夜的样子,我这做妈的心疼啊!”说着,眼眶一红,很快就湿润起来。
“唉!”冯桂香说:“古之话说,儿是娘的心头肉,就说金贵吧,我和你姐夫叫他找个本地姿娘,他硬是找了个外省的,我们反对,他就不回家。我和你姐夫怎么放心得下啊?”
洪金贵和方倩的事冯桂玲早就听她说过,听这口气,想必是答应让人家姑娘做媳妇了,联想到不懂国语的姐姐和这外省媳妇在日后的交流,肯定有趣味,冯桂玲忍不住宛然一笑。说:“哦?金贵的脾气,你们自然拗他不过了。这样也好,你也能顺便学上几句国语。”
冯桂香呵呵笑说:“我可没那记性!他们年轻人要迁就老人才对,古之话说,入乡随俗,她进我洪家的门,就得学我洪家的话。”
冯桂玲轻嗯一声,说:“本来招华能到外面去,也是好事。等卓家的人闹够了,他再回来。阿芳要再去找他,我也不阻拦,可是——唉,古之话说来没错,女大十八变,以前那么乖的孩子,人长大了,书读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