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牧轩道:“前几日邓总兵也是这么说的。可是我总想,奸臣当道,如若正直忠良之辈都唯恐惹火上身,那是非曲直、人间正道还有谁肯去匡扶?牧轩虽不才,但也是自幼熟读圣贤之书,知道好男儿当担负忠君事国之大任。况且严党纵然势力庞大,也纵然不到只遮天的地步,而牧轩岂能做畏难不前、不战而退的事情?”
听此话,于稷、宋勉、门松等人不禁哑言。宋勉、门松向在社会底层走动,对于世事的艰难早已深有体会,于稷掌管江浙地区最大江湖帮派,对各式各样的人事也是见多识广。而徐牧轩毕竟出身世家公子出身,虽然在平日的交往也表现出是个成熟稳重、有担当的豪情男儿样子,但毕竟对于生活阴暗面所接触甚少,是以对世事还抱有一些迂直、甚至幼稚的想法。在座众人知道此事多劝无益,毕竟是否出仕既是徐牧轩的私事,又是家事,朋友纵然肝胆相照,也不便左右。只是心却不免担心,徐牧轩早晚要因为这样的想法吃些苦头了。
这时已至夜深,四月份的边镇夜间依然寒冷,再加上众人连日来赶路的疲乏,便各自睡去。待第二日清晨,总兵府的侍卫捎来邓卿和的亲笔书信,让宋勉带给嘉峪关的武官员,说到那里之后必有用处。宋勉、门松、杨宾人拜谢了邓总兵的好意后,也于徐牧轩、于稷话别。众人依依不舍,知道快晌午才挥告别。边关的红日斜照在这片黄土灰墙铸成的古城,风萧瑟马嘶鸣,徐牧轩和于稷看着宋勉等人西去的背影越变越小,忍不住感慨生命的无常。正所谓“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边关的凄苦难以言说,只希望好朋友各自保重,来日还有相聚之时。
送走宋勉等人后,因于稷连日赶路,身体疲惫,因此多在榆林修整了一天。徐牧轩便陪着于稷在榆林城又逛了一日,新置办了马匹、食物、水等路上所必须的物资。第二日便辞别了邓总兵,两人结伴一起回到北京城。
徐牧轩回京之后便向父亲和夏言分别讲述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夏言倒还罢了,毕竟是隔代的孙女婿。而徐子春却少不得将徐牧轩责骂了半晌,并嘱咐徐牧轩一定照顾好门松家眷,以弥补门松无辜被牵连。徐牧轩便将于稷邀至家,感谢于稷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搭救门松一家,并取出白银二百两,转托于稷代为交给门松家人,并称日后有会定会当门致歉。
在北京盘桓几日后,于稷因南方忠肃堂事务繁多,便启程南下。徐牧轩送别好友后,即面见父亲及岳祖父,将榆林总兵邓卿和建议他不要入兵部的想法说于父亲和岳祖父听。听罢,夏言不语,徐子春问道:“即使如此,轩儿你有何想法?”徐牧轩于是将在驿站对于稷等人说的话告知了父亲。徐子春说道:“宋朝的岳飞大将军说过,臣不爱财,武臣不惜死,则天下太平矣。明知入仕困难重重,却能为大义为重,不惧艰难,你能有如此想法,也算不负祖先。你父我虽官拜大将军之职,但我朝自开国以来,重轻武,你若想今后在仕途有所作为,能入兵部做官,却是好过戎马倥偬。”说罢,看了看在旁不语的夏言,问道:“只是这朝堂上下的事,恐怕只有夏首辅最有话语权,何不听听首辅对此有何打算?”
夏言仍是不语。徐牧轩说道:“当日与沁儿定亲之时,严氏父子便已有意为难祖父。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