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人相护,不论酿哥哥、三郎,或是族中,她尽可以任性而为。而此刻,能护着她的,唯有自己。
她深吸一口气,只觉肩头压了分沉甸甸的重量。
七娘不知自己能否承受得住,但她必须担着!
她默了半晌,向玉戈道:
“都这时候了,王爷怎的还不来?”
平日里,完颜宗廷早等着她起身,继而一同用早饭。
玉戈梳头的手顿了顿,赔笑道:
“想来是今日事忙,朝上去了。”
“想来?”七娘看着镜中的玉戈。
完颜宗廷自然有忙的时候,但定会派人来说一声。这句“想来”,显然别有深意。
七娘心头暗道不好。
完颜宗廷行事十分谨慎,颇有条理,他不派人来说,绝非忘了!定然出了事!
但至于出了何事,她此刻尚且不知。
她心头莫名揪紧:
“你快些替我梳妆,过会子我寻王爷有事。”
玉戈一把握紧木梳,一动不动:
“侧……侧妃,还是等王爷回来吧!你才起,用过饭歇息一阵也是好的。”
“你在阻止我出门?”七娘转头逼视她。
如此直接,玉戈一瞬慌了神。
她连连摆手:
“不敢不敢。秋来天寒,侧妃还吃着药呢!总是安心静养的好。”
七娘冷眼看着她。
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要出去!”七娘噌地起身。
玉戈踉踉跄跄地跟上,神色焦急:
“侧妃留步!侧妃留步啊!”
出得房门,七娘却猛地顿住。
院中空荡荡的,零星几个婢子穿行,冷冷清清,全然不似平日的热闹!
她的心一瞬提到嗓子眼,跨过门槛,便朝大门直去。
哐!
七娘一掌推向大门。
大门紧闭,纹丝不动!
她一把抓上把手,不甘心地又推了几下。
纹丝不动!
身后的玉戈神情尴尬,手足无措地立着。她想要劝导一番,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七娘的手渐渐耷拉下来,身子无力地倚着漆红的门。
“我要见他。”她声音很轻,却掷地有声。
“侧妃,”玉戈道,“王爷说,让你别急,他会来见你的。”
“好。”
七娘淡然一句,只默然回房,平静地似什么也没发生。
她回到案前,将自己连日来作的文章、作的注,一一校对。有的藏在书页里,有的藏在软枕被褥下。
伺候许久,玉戈从不知她还有这样多的文章、诗赋,还读了那样多的书。
一时惊得下巴都掉了!
七娘却不以为意,只安静作文。
既困于此处,总不能白白虚度。这些时光都是自己的,这分自由,旁人夺不走。
当然,她的时光里,还有陈酿。
七娘看向一篇文章,是自己凭记忆复写的老顽固论。陈酿的框架,七娘的执笔。
通篇读来,口齿生香,她泛起个浅浅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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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宗廷在小院门外立了足有一整日。
他以为她会哭闹,至少,总该发发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