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娘蹙眉,面上再难掩焦虑。
她正待开口问,话至嘴边,却又生生咽回。
完颜宗廷打趣地一笑:
“想问他求我什么?”
他顿了顿:
“看来是学聪明了,知我不会讲,故而不问。”
七娘语塞,只别过头去,将文章整理一番。
这样的骄纵,在完颜宗廷眼里倒别有一番可爱。
“其实,”他语气忽而变得温柔,“你如今已是我的侧妃,往宋地传信,是要寻谁?等着他来救你?你如此行事,知不知我很难过?”
寻的是谁,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我不是你的侧妃。”她言语似冰。
完颜宗廷眸子一沉,上身忽越过书案,脸凑过来:
“袅袅,你可以是。”
七娘神情木然,带了分傲气,直往后仰。
她道:
“我如今人在屋檐下,敬你一声王爷,但王爷还请自重。”
“自重?”他低头笑起来,“在我自己的妃子面前,我要什么自重?袅袅,你太强人所难了!”
他又靠近一分。
七娘一瞬抓紧桌角,额间已渗出冷汗,却面不改色。
她绷着一张脸:
“请唤我陈夫人。”
她与酿哥哥已行过婚礼,是当得起这一句的。
完颜宗廷蓦地僵住。
他垂下眸子,缓缓立起身,整了整袍服。
“你死了这条心。”他道。
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冰冷,像冬日结冰的枯枝。
完颜宗廷又转头看向七娘,道:
“我会好吃好喝地伺候你,给你王妃的待遇,你要看书作文都随你。但你一日不死心,便一日莫出这座院子。”
他顿了半刻,又道:
“你提议的称呼,我永远不会唤,也不会有人唤。还有,你这辈子都别想见陈酿!”
说罢,他衣袖一挥,扬长而去。
那个背影压抑着愤怒,又染着股落寞。
院门的铜锁再次落下,无人敢靠近。四周暗压压的,也无半个人影。风一过,枯枝簌簌地响,阴森又渗人。
见完颜宗廷完全出去,七娘脚一软,跌坐在椅子上。
她喘了几口气,四下凉飕飕的。
七娘双手环抱,只觉自己走入了一个死局。
但完颜宗廷的话,唯有一处是好的。
他说不会让她见陈酿。那这就意味着……
陈酿还活在人世!
一个死人,是不必千防万防的。需要防的是活人,还是对他有威胁的活人。
这是否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可是表姐,她又该怎样办呢?
七娘算准了秦桧不会向金主出卖她们,可谁曾想,他会给完颜宗廷做顺水人情?
眼下书信寄不出,表姐又落了把柄在他手中,似乎已是山重水复疑无路。
七娘叹了口气,一夜无眠。
………………………………………………
自那日后,朱凤英召见七娘,九王府传来的消息便是称病。回回称病!
这等敷衍,摆明了向她示威。
而秦桧那头,也没了消息。
朱凤英何等聪敏之人?稍稍一联想,也只是怎样一回事了!
秦桧不向金主举报,转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