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乡,或是心事,是无从得知的。
完颜宗廷负手踱步,不觉行到了此处。
适才在七娘那处受过气,心下有些酸,只觉难以排遣。
谁知出府一圈,越发不能放下。
他抬头望了眼二楼的灯,举步进去。
咚咚咚!
叩门声很轻,很知礼。
秦桧正翻书页,忽顿了顿。已近三更,谁会此时拜访呢?
他蹙了蹙眉,起身开门。
“秦大人,打扰了。”
门刚开一个缝,完颜宗廷便跨门而入,似出入自家一般。
秦桧愣了半刻。
好生嚣张。
不过,此是人家的国度,人家的地盘,又凭什么嚣张不得?
想当年在汴京,他不也是这般性子么!
秦桧谨慎地掩上门,转而含笑道:
“王爷贵步临贱地,是秦桧的殊荣。”
正说话间,他又亲自倒了盏茶。
完颜宗廷握着茶盏,打量一回,又笑了笑:
“秦大人,何必假客气呢?你知道,本王不是来吃茶的。”
秦桧亦笑起来:
“那王爷是来吃酒的么?”
完颜宗廷一瞬笑出了声:
“哈哈哈!好!今夜饮酒!”
秦桧二话不说,便自床底拎了一坛子女儿红。瞧上去是陈年的酒,在金地颇为难得。
一揭开盖子,整个房间便酒香四溢。
完颜宗廷赞了声“好酒”,一来二去,两人已吃了不少。
秦桧已是微醺,他做出一副举杯邀明月之态,一面道: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话音刚落,他又蓦地笑起来。
座中二人,哪个又曾半分像圣贤呢?圣贤以天下为己任,而他们,皆是以自己为天下!
不过,还能勉强算个饮者。
秦桧转过身,看向正筛酒的完颜宗廷,忽笑道:
“九王爷,酒也吃过了。若有话,还请直言。”
完颜宗廷的手顿了顿。
九曲心肠的秦桧,这会子说话倒坦荡直接。不过,他也无甚好拐弯抹角的,他们明白彼此是怎样的人。
完颜宗廷亦难得的爽快,只道:
“秦大人的顺水人情,本王收得于心不安。”
这个“不安”,自然不是说礼物贵重,过意不去。
完颜宗廷是真的不安。
世上最不该欠的,就是人情。因为你永远无法预知,还的时候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这样的事,他自己做过一回。
当年为救七娘,陈酿欠他一个人情,如今完颜宗廷还蓄势待发,等一个用武之地。
秦桧笑了笑:
“九王爷,秦桧是个有分寸的人。”
聪明人都有分寸,但只是有利于他们自己的分寸。
完颜宗廷直言:
“说罢,要本王如何还?你不说,本王只觉头上悬着一把剑。”
秦桧忙起身行个揖礼:
“九王爷太抬举秦桧了。”
完颜宗廷又饮一盏,摆摆手:
“秦大人太自谦!”
“其实,”秦桧道,“王爷何必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