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金戈劝道,“连日来,他不见你,你不见他的,这不是别扭是什么?我也知道,王妃不屑与小院那位争,怄着气呢!可王妃到底是王爷的正妻,总不能一直僵下去吧?气也怄过了,莫叫小院那位得了便宜啊!”
谢菱打量她一眼,笑道:
“小小年纪,竟想得如此多!这可不好。”
心机深沉的女子,总是不招人喜爱的。从前在谢府,她倒宁愿做个无忧无虑的傻子!
但谁给她机会呢?
母家卑贱,生母愚蠢,她自己不算,就无人替她算了!
又不似七姐姐,有父母兄弟护着!
不过,尊贵的七姐姐,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从前,谢菱总怨上天不公。可现下看来,上天还是很公证的。
她又笑了笑,指着绣绷的纹样问:
“金戈,这个绣样如何?”
金戈倾身瞧去,眼睛都亮了:
“是鸳鸯!王妃,是送给王爷的吧!王爷见了您的绣工,定会冰释前嫌的。”
话音未落,谢菱打断道:
“是送给乌林侧妃。”
金戈一愣。
不送王爷也就罢了!怎的送给那个贱人!
鸳鸯的寓意,金戈虽是金人,也知晓的。是要祝王爷与那贱人成双成对么?
王妃也太大度了吧!
大度得令人着急!
金戈不情不愿地跟着谢菱来到小院,却被谢菱留在院门口。
这一回,完颜宗廷并没有下令防着谢菱。
七娘已然恢复记忆,又防什么呢?
小院比往日更安静。
七娘每日读书作文,实在不需太多人伺候。侍女们或是偷懒,或是打眠,总不大尽心也就是了。
冷冷清清的庭院,俱是深秋以来的枯枝落叶,瞧来有些凄凉。
谢菱捧着绣了鸳鸯的锦缎,轻叩一下门。
“七姐姐,”她道,“菱儿能进么?”
七姐姐。
七娘许久未曾听到这个称呼了。
她怔了怔,一时鼻尖酸涩。
“等你许久了。”七娘道。
谢菱推门而入,便似从前在闺阁一般,捧着锦缎,笑嘻嘻地凑到她跟前。
“七姐姐!”她又唤了声,“别来无恙啊!”
七娘垂眸笑了笑。
她从何处看出她无恙了呢?故国不存,故人不存,不皆是拜他们所赐么!
谢菱亦笑笑:
“姐姐别多心,不过是寻常寒暄。”
哦,原来是假客气。叫自己不要多心,将那声“七姐姐”当真。
七娘遂道:
“菱儿也莫多心。”
谢菱愣了愣,抬眼看向她。
七姐姐,果然与从前不同了。
谢菱递上锦缎,笑道:
“不知七姐姐成亲,补了份薄礼,还请姐姐不要嫌弃。”
成亲?
真当她是金人九王府的侧妃么?
七娘转身落座,并不伸手接。
谢菱掩面一笑:
“姐姐如今真爱多心。这匹鸳鸯缎子,是贺七姐姐与陈姐夫新婚啊!”
七娘一怔,旋即笑道:
“多谢你挂念,我收下了。”
她抬头凝视谢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