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俊有些纳闷,见过这三人,乃是兖人张汇、燕人王晖和开封人刘炎谋。张汇随当官的父亲被金留在保州(也就是保定),去年冬偶然听到曾与李天俊有一面之缘的,金元帅府令史蔡松年说金近期就要败盟归宋。
此时金兀术已经下令沿河设寨,想私自渡黄河向南已经是件要掉脑袋的事情了。但是报国心切的张汇和志向相投的王晖、刘炎谋想尽办法,终于寻到机会,趁夜从新乡渡河,准备前往临安府陈情。
当时,应天府路安抚副使陈规,正在自己管辖的地盘上大力推行保伍制度,并发动人民群众自发监督可疑之人,因此三人跑到陈州时就被举报了。陈规恰好在那里视察,找来一问心知是大事。
但是三个布衣想见天子哪里是说见就能见的呢?引荐这三人吧,又如何保证三人的消息可靠呢?于是陈规就想起了跟朝内薛徽言这个大言官相熟的李天俊,随即命孙居正把三人带到通州商部,由李天俊引荐给薛徽言,然后上报朝廷。
李天俊也不敢怠慢,放下手中事,带着几人到海港跟陈最要船。陈最一听,亲自领着一支小军舰,带着三人急赴临安府,终于在当天晚上进了薛徽言的府邸。薛徽言一听,自然也是大惊,其实败盟的消息从王伦被扣押开始,就已经从各个方面不断传来了,但是从北地亲自跑来传信的,却还是第一次。
薛徽言立刻详细询问了三人,又连夜斟酌着写了一份奏折:金军败盟之意昭然若揭。现在河北人心未安,河南人心浮动,当今胜负之机在于渡河之先后。金兀术已有南侵之意,我方应即可准备,力争与之在黄河沿岸一战。
奏折递交上去,几人在府中等了大半天。高宗却是连人都不见,只是枢密院发了个嘉奖令,嘉奖三人忠君爱国之心,赏赐了个最低等的文官,也就完事了。
薛徽言私下跟李天俊无奈道:“朝中心忧议和的公论越来越多,只是议论越多,圣上反而越固执,好似始终不愿相信秦桧力推的宋金和议会失败。这不,又要派工部侍郎莫将出使金国。而对金国有疑虑的,东京同留守兼节制军马郭仲荀大人,却被免职了。圣上真是被秦桧这奸人所欺啊!”
“哼,哪里是什么秦桧力推,分明是遵从圣意;哪里是被秦桧所欺,分明是死要面子。薛二哥未免太为尊者讳了。”李天俊忍不住出声抱怨。薛徽言闻言也不说话,看了李天俊一会,又长叹一声,走开了。
此时,枢密副使岳飞应该带着少将军岳云,一起住在临安。既然已经来了,李天俊就前往拜见。府上的下人却说岳飞和岳云正好不在,也不知道他们是真不在,还是不愿见自己。
在张汇等人看来,朝廷还是很重视自己的情报的,嘉奖文书上也对他们冒死前来报信之事倍加赞赏,还说朝廷近期就会采取必要的措施加以应对等等。不过三人也有点奇怪,难道不应该正式地派个大官来,当面跟他们核实一下吗?
李天俊走前跟三人吃了顿午饭,忍不住把实情简单说了一下,张汇等人当即就哭了出来。是啊,这些人一腔热血,冒着生命危险而来,宋高宗却只是这么个表示,确实让人心寒。
三人也不愿再留在临安府,又不知道到何处好。李天俊索性邀请三人去商部暂住,三人点头同意。去码头的路上,正巧碰到了已被免职,整天闲着无事乱逛的韩世忠。
“文大人,难得难得,居然在临安府碰到你了。怎么,着急回去吗?不如留下再陪我半日。虽然我今日已经免了官罢了职,但这点面子还是有的吧?一起吃个晚饭?”说完冲着张汇等人扫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