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没想到白柠真会向自己出,心碎之下,急向后翻。白柠一击未,次击又到,洞内如此狭小,修再无躲闪的余地,只得硬着头皮接招。他的功力自然与白柠相去甚远,被震得倒撞在洞壁上,但觉胸一阵翻江倒海,五脏六腑似乎都挪了位置。白柠已经下留情,叱道:“滚出去!”修心里所受的伤,自比身体的伤更重百倍,他恨恨的看了白柠一眼,冲出洞外。
猛听一声大喝,一条人影刺斜里窜了出来,从后面将修死死抱住,一根铁拐横在他颈间,愈勒愈紧,正是李五残。他并不是黎族人,又投靠龙行云不久,自然不会死心塌地的为龙行云卖命,大战一起,他见势不好,便藏了起来,待官军离去多时,才敢现身,正好瞧见修等人将昏迷的浪随心抬入山洞。他对修的仇恨毋庸赘言,于是暂且收起逃走的念头,躲在洞外,只等修从里面出来,攻他个措不及。
修负伤在先,又全无防范,一下子被他勒住,急忙屈肘后撞,连撞了下。李五残报仇心切,已是红了眼睛,完全不知疼痛,运起平生之力,用铁拐将修的喉骨生生压碎。他激动得舞足蹈,大笑道:“哈哈,报仇了,我终于报仇了……”一句话未说完,连喷了口鲜血,和修双双扑倒,却是胸口被修肘部连续撞击,已然震碎了心脉,焉有幸理?二人师徒一场,却各怀鬼胎,以致反目成仇,到头来,竟落得个同归于尽的下场,只不过徒弟的表情很是不甘,师父的脸上却挂着满足的笑容。
白柠听到他们在洞外打斗的声音,却懒得去看,此时此刻,她眼里只有一个浪随心。二人对视半晌,浪随心笑道:“怎么,你还不放我,也打算砍我一刀不成?”白柠仍没有放他的意思,眼反而蓄满了泪水,幽幽的道:“过去,我最在乎的人是奶奶,后来变成了你,听说你进了碧海重楼,再没有出来,我怕你遇到危险,匆匆赶到这里。你知道的,我跟龙行云之间有过约定,因为这个约定,我不能为爹和奶奶报仇,但为了你,我却宁愿食言。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为何连一个会都不肯给我?”
浪随心听她这一席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叹道:“人来人往,总一个爱字难忘;生关死结,唯一个情字难解。”白柠道:“我没你那么高深的学问,有话直说。”浪随心苦笑道:“你如此,我又何尝不是如此?芳菲几次番,跟我恩断情绝,我却仍对她念念不忘,正因为她的存在,我的心才容不下别人。”
白柠吃惊道:“你们……恩断情绝?”浪随心黯然点头。白柠大喜道:“那你为何还不肯接受我?难道你要为她终身不娶?”浪随心道:“虽然我不能确定你跟殷破玉是怎么回事,但我猜想,你嫁给他只是为了学他的功夫,而他娶你才一个月,便离奇毙命,多半也是你下的毒了?”白柠咬牙道:“没错,是我杀了他。他让我失去了女人最最宝贵的东西,否则我未必会输给林芳菲。”浪随心笑道:“你可以为我终身不嫁,我当然也可以为了她终身不娶。”白柠才知浪随心要表达的是这么个意思,不由得踉跄后退,心一阵绝望,浪随心对林芳菲,与她对浪随心是一样的,她清楚自己对浪随心的情意会永世不变,那岂不是说,浪随心对林芳菲的情意永世不变?
浪随心忽然感到头脑一热,不由自主的变了脸色,冷笑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对我好,谁知道是不是别有用心?”白柠奇道:“你说什么?”浪随心口气旋又一缓,道:“没……没什么……”话音未毕,却又厉声道,“普天之下,人皆负我,我自也没必要对得起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