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颜如澜,叶宁也吓了一跳,先不论亏空,两边的差额就足够让人惊讶了。还是颜如澜先稳住心神,朝叶宁使了个颜色,叶宁点头,悄悄退到后面,对着青竹耳语了几句。
颜如澜问道:“一百四十担,吴管事可有凭证?”
吴管事脸色严肃,从怀中掏出一本账册,交给颜如澜身边的丁嬷嬷,丁嬷嬷接过,递给了颜如澜,颜如澜接到手里,抚平了发黄微卷的账本封面,账本很厚,看得出来有些年头了,颜如澜翻开,一笔一笔记得十分清楚,往年田庄基本收获近三百担,四成税收,下下起伏也不大,翻到最后,去年总共收入两百担粮食,税却增加至了七成而且面赫然记载着,交了一百四十担粮,下面有管事和叶家收账人的签名和手印,也就是说叶家从田庄里接手的的确是一百四十担。颜如澜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拿起自己这儿的账本看了看,只有二十担。
一般来说,五成税就已经非常多了,官家基本不会收如此高的税,传到御使耳朵里,少不得要被参一本,压榨农民,压榨百姓。叶家中馈一直由叶老太太掌握着,叶老太太贪财,稍稍放宽了一些,打个擦边球,收四成税。
颜如澜蹙眉,看向堂下几个衣着朴素的管事,他们都用希冀的眼光看向颜如澜,颜如澜估计其他情况都差不多,但还是要核实账目,于是又吩咐其他的管事把账本都交来看看,果不其然,其余田庄实际交的粮也远远超出府里账本里的数目,颜如澜让婆子去取了纸笔来,把田庄管事记的账目一一记录好。
青竹从后面悄悄溜进来,附在叶宁耳边悄悄说了几句,叶宁脸色越听越冷,扯了扯颜如澜的袖子,小声说道:“母亲,刚刚青竹带人去庄子里瞧过了,庄子里的人家过的很苦,老人小孩,甚至青壮年都食不果腹,面黄肌瘦,如今才二月底,离粮食成熟还有好几个月,有的人家已经穷的揭不开锅了,就连管事的家里都非常拮据。”
颜如澜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放下笔,环视了一眼堂下:“看了账目,发现账目果然是错了,来收账的人糊涂了,竟然把四成收成了七成,更何况,去年光景不好,叶家作为东家也该体恤各位辛苦,两日后,咱们会把收错,多收的粮还给各位,并且今年按照两成利来收粮。”很多话颜如澜心中清楚,却不能明白说出来,更不能明着说叶老太太糊涂,只好含糊带过。
堂下的管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呢,面面相觑,本以为今日会要恶战一场,以为夫人来又要增税或是有什么新的要求,都做好了和颜如澜强辩一番的准备,没想到颜如澜不仅要把多收的粮食退还,还给他们减了税,一时堂下安静极了。
还是吴管事先反应过来,脸色有些发红,连耳根子都烫了起来,对颜如澜拱手作揖,说道:“多谢夫人体恤,我等定会好好做事。”其余各管事也纷纷点头。
颜如澜笑着摆了摆手,又说道:“我记得还有个赵管事没来对吗?也过了这么久了,也该过来了,黄管事,劳您派个人去瞧瞧,看他怎么还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