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康熙长长的叹了声:“病来如山倒,可不管你是天子还是庶民,即使是铁打的汉子,病一上身,也如同一滩泥,朕这身上实在图不得了,只能躺着和你说说话。”
玉耕儒道:“皇上这病,委实有些奇怪,看面色看目色,只是风寒而已,药也吃了,若何这样重呢?”
康熙笑了笑,病着,连笑都是无力的,只是那目光灼灼,一如寒夜星辰,侧头瞟了眼玉耕儒,“或许,不对症吧,朕的意思,朕的病,只一味药可解。”
玉耕儒冷不丁没理解他的话,止不住好奇,问:“皇上所说的那一味药是?”
康熙顿了顿,最后这样道:“你明知故问。”
玉耕儒愣住,等明白过来,只觉汗毛孔倒竖,仓皇垂头:“恕草民愚钝。”
康熙疲累的闭上眼睛,淡淡道:“朕有些乏了,你跪安吧。”
玉耕儒慌忙站起,施礼而出。
等回到家时,已经是三更鼓响,盈袖一直没睡,坐在灯下做着针线,听说老爷回来了,丢开针线就来了上房,见了玉耕儒就问:“怎么样?”
玉耕儒以为她问的是皇上的身体,心里还想着康熙的话,神思恍惚的:“圣躬违和,倒也无大碍。”
盈袖却道:“我问的是,皇上宣老爷进宫为什么?我不信真的是让老爷看病。”
玉耕儒一笑:“果然聪明,看皇上的意思,这事像是李总管自作主张叫我进宫的。”
盈袖讶然:“李总管,他敢假传圣旨?”
玉耕儒道:“这也不算假传圣旨,毕竟根本没有圣旨,李总管是何等人也,最能揣摩圣意,所以皇上不会怪他的。”
盈袖纳闷:“李总管知道皇上想叫老爷?”
玉耕儒低眉想着心事,轻声道:“皇上想叫的不是我。”
盈袖蹙额看他:“这是怎么个话?”
玉耕儒抬头一叹:“皇上说,风寒之所以吃了药也不见好,是因为不对症,而皇上病只一味药可解。”
说完,对上盈袖的目光。
盈袖骇然:“是小姐!”
这丫头,聪明绝顶,玉耕儒慢慢点了下头。
盈袖心里着急,直接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得以和他更近,道:“皇上是知道小姐并没有死,这可如何是好?”
玉耕儒微微一笑:“你别担心,皇上一早就知道醍醐活着呢,还赐她一块如朕亲临的金牌,当初肯放醍醐离开京城,皇上就不会出尔反尔,只是皇上思念醍醐而已,我猜,皇上这场病其实是刻意为之,然后久治不愈,想以此引醍醐回京,皇上是了解醍醐的,觉着那孩子秉性纯良,倘或天下无人能治皇上的病,那孩子断不会袖手旁观。”
盈袖听罢,骇然间不假思索的脱口道:“好阴险。”
玉耕儒看了她一眼。
盈袖自察失言,掩口,随后道:“我的意思,小姐真的会上当吗?”
说完,发现再次口不择言,拍了自己的嘴巴一下:“越是着急,这嘴越是不好用。”
玉耕儒目光迷离,仿佛猜不透女儿到底能不能陷入康熙的计策般,斟酌下,道:“那要看醍醐对皇上的情意了。”
他所言的情意,不是玉醐对巴毅的那种情愫,而是恩德,康熙对玉醐的感情众人皆知,玉醐更是深有体会,若得知康熙病重不治,顾念恩德,玉耕儒猜,女儿或许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