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墨岚仰望着那道冲来的白光，贴近的熟悉感几乎要融开坚硬的脑壳，去迎接，迎接那残缺许久、现在完满归来的第三片神魂。

    “我是谁？”他看见伸出的手指虚幻成两团不真实的气，蒸腾在漂浮的透明空间，捉不住。

    此刻，他感切到自我的不真实，神智清晰的他自然记得自己的名字，可是那仅代表一个符号，一个假称。笼罩在身体上的虚无缥缈感让他怀疑现有人生的虚假，怀疑世界的真实存在，怀疑从前生活中带给**的精神痛感，“是灵魂？还是**？或者两者都是、都不是？”

    飞舞的28白光大字一击贯通他眉间的天门，一股脑全涌了进去，碎裂成无数块数不清的闪烁细点，在平静的脑海里刮起一场风暴，痛到麻木的意识轰然崩溃，围绕在旋涡的中心渐渐归拢成一个新的事物。

    天黑了，墨岚在想，眼瞳里射出的光柱慢慢减淡，无法凝聚的意识向遥远的天空发散。没有意识支撑的身体瞬间骨架瘫软，没力地向后栽去。

    小王向天空摊展的双手像在乞求这什么，一屁股坐地的他无神地望着，望着墨岚，望着电光火石间发生的所有一切，不明白。

    没来及合上的惊骇大嘴，惨痛地哼了一声，整个人像只皮球被踢飞了出去。小王柔软的身子扭成好笑的弯度在背后受击的脚力下，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移动。

    长木收回自己的脚，满不在乎地扫视周围的兵丁。

    几秒前，他像一阵旋转的黑风，从升腾的火中冲到墨岚的面前，踢飞了那个碍眼的家伙。

    长木接住倒地的墨岚，在他佛挡杀佛的眼神威慑下，没人敢出头阻拦。

    冷哼中，长木背起墨岚，向火中疾去，火橘红色的身体挡住了兵丁们的视线。

    墨岚在迷眩的眩晕中，真是地感受到烘烤**的温度，颠婆的脑袋摇晃得目光迷糊不清，入目的一切全变成了恐怖单调的橘红色。

    他看见平时李婶家漆黑肮脏的门板在红色的火苗中一寸寸爆裂，猪栏里倒地不起的母猪横睁着两颗无光的凸眼，烧焦的半截秃尾扑打在半洼尿坑里。鸡若然无事地昂起鸡头，发达的胸脯冒出火星，张大的鸡嘴嘶吼不出一声鸡鸣。狗歪斜着依倒门前，流着泪，四腿烧着了也不愿离去。

    墨岚汗水铺湿的汗毛被这诡异的火中景象刺激得一把竖起，为什么会这样？村里所有的活着的东西全像怔魔了一般，茫然感不到火焰烧身的痛苦，太怪。

    “下水了”意识虚弱的墨岚支撑不住地闭上了眼，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爬在另一个人的身上，那人突然停下脚步，没有感情地提醒了一句。

    身子在下坠，接着是冷水凄身，好像自己掉进了河底，沉重的窒息感压迫他的肺，在这种无法呼吸的痛苦中他情不自禁地大口吞咽堵住口鼻的冷水，只为了一种惯性呼吸的满足感。

    胸膛里急促的憋闷胀起喷张的血液殷红了失神的眼珠，头脑里目眩飞舞缠绕的白光更加刺眼，更加急速，填满冷水的胃部痉挛得向外吐水。

    ‘自己要死了吗？’墨岚在想。

    被人牵引的身体更深地向黑暗的水底沉去，头顶缥缈的白光离自己原来越远，憋闷的窒息感一点点消失，肺部膨胀的、满足的、舒意温暖身体。

    墨岚知道：自己离死不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