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是洪武十九年,朱元璋建立大明也不过二十年。
这些往事说起来久远,其实也不过就发生在不久之前。
“那后来呢,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才让你打消了这个念头?”沈平金心中开始有些唏嘘,以前生活在历史书本上的人物,如今像是活了一样,给自己带来一种很难叙述的情绪。
“诚王……不对,那时候他已经改叫吴王了,那时候信上给了我一个地址,”
佛祖曾说过,人有八苦,谓之——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和五阴炽盛。
薛成娇觉得,她这一辈子,已经身受过七苦,多难得啊,她受了这么多,到最后也没失了本心。
此时的薛成娇大口的喘着气,歪在月洞门四柱床上,面色蜡黄,人也消瘦的不成样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茜红色纱帐看,顺着她目光看过去,那处是双绣的缠枝并蒂莲。
魏书端着剔红捧盒,上头放着只豆青釉五福祝寿碗。
邢妈妈满是皱皮的手抹了一把泪,接过了碗,往床边儿挪过去:“太太,吃药吧。”
薛成娇瞪大了一双杏眼没有动,魏书包了一眼眶的泪,上前去扶托着她起身,叫她靠在自己身上,轻手轻脚的晃了她一把,柔声叫她:“太太太太吃药了。”
突然回神似的,薛成娇的嘴角扬了抹苦笑,想抬手却使不上力气,整个人只能靠在魏书的怀里,头一偏躲开了邢妈妈递过来的银勺:“何必吃呢,我是时日无多的人了,姨妈每每贴补咱们这里,老夫人若是知道了肯定少不了一番为难,我活着,是白连累人,”她说着猛咳了几声,手上终于有了点儿劲儿,虚弱的推了邢妈妈一把,“是我连累了你们。”
邢妈妈憋着泪,扯出来的笑却比哭还要难看,一味地劝:“太太怎么这么说,凡事要宽心,放宽了心,这病才能好起来啊。”
薛成娇摇了摇头:“我好不了了。”丢出这么一句,眼神已然又飘向了绣的并蒂莲上,“今年的并蒂莲,开的也很好吧?表哥他是不是成婚了?”
邢妈妈的泪就再也憋不住了,哭着跪到脚踏上:“太太”
薛成娇笑着打断她:“我不怪他。崔家高门大户,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他不拜堂。我只是恨恨崔周氏的心这样黑,恨崔琦一点不顾着从小的情分。”邢妈妈的哭噎了一把,有些茫然的想问话,薛成娇却别开脸去,“妈妈出去吧,我有话嘱咐魏书。[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
魏书在她身后,同邢妈妈点了点头,邢妈妈才嗳的应了一声,从脚踏上起了身退出去。
薛成娇的手往魏书手上去抓,那只手骨节分明,再没有往日的白皙娇嫩,看的人心里一阵酸涩,只听她说:“好魏书,我死后姨妈一定会派人过来,我有一封信,你叫她带回去,那是给表哥的,”她稍一顿,缓了缓神缓了口气,“我人都死了,老夫人不是个心狠的人,她不会私下里扣住信。”
“老夫人要是心不狠,太太又何至于到了今天这个地步。”魏书反手握住她,“太太再不要说丧气话了,您才十八岁,还有那么长的日子”
“好丫头,我不过吊着最后的一口气罢了,”她似乎是想抬手给魏书看,发现再没力气了,哂笑一声,“我恨了老夫人两年,原以为会恨她一辈子,临死反倒看明白了。表姐从前总劝我,不要一头扎在房里,亲戚间也要多走动,我一概都没有听进去,到最后落得遭人陷害,名声尽毁,不得不给人做了填房。可我的命又这样苦,他如今撒手去了,邓家的那些人,哪一个服我?扣了我的陪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