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谁能够把时令说得那么一板一眼。
两天前,我还在一场大病初愈后感叹杏花村的杏花盛开如繁星。
可一转眼,初夏时刻那种蠢蠢欲动的闷热,已经开始在白云镇上酝酿集结。
我半躺在那个既不能算客房,也不能算是仓库的房间里。
眼神充满惊恐。
此刻,门口燃烧的火把旁边,是一张长着两道刀疤的脸。
那张脸上分明也有些惊慌之色,只不过一闪即逝。
我想,可能半桶水现在的样子真的很像一个赤脚金刚吧。
刀疤脸问我:“你们是什么人?”
我说:“房客……房客而已,都是好人……”
刀疤脸说:“你们赶紧走,这家店我住了。”
我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说道:“好说好说……我们马上就走。”
我摇一摇半桶水,在他脸上扇了两个巴掌,他还是醒不过来。
我走到刀疤脸的旁边,悻悻说道:“实在不好意思……我叫不醒他,好汉你……能不能叫你的人帮我把他……抬出去。”
刀疤脸脸上的刀疤仿佛深了一些,有些不可思议地对后面人说:“你们去把那个什么金刚的抬出来。”
他的内心里似乎也认为半桶水是个金刚了。
虽然他刚才还说没有见过真的金刚长什么样子。
几个大汉进来,八脚地把半桶水抬出去,我在旁边赶紧陪笑说:“谢谢好汉们搭。”
有人忽然叫道:“这是什么金刚,背上还长着一只王八壳子。”
我忙说:“大家不要惊奇,这是个天生的畸形儿,多看两眼就习惯了。”
刀疤脸看一看半桶水,摸了摸自己拉碴的胡子,说:“嘿,一整天都是些邪门的事。”
我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嘛。”
刀疤脸说:“小孩,旁边这间住的什么人?”
我说:“一直没看见,不太清楚,你撞开看看吧。”
刀疤脸示意下的人去撞门。
没想到那门吱呀一声,反倒自己开了。
门口跳出来一个小丫头,和我差不多高,大概年纪也相仿。
小丫头穿一身白衣服,苗苗条条。面庞上柳眉杏眼,头上扎一根高马尾,倒也玲珑可爱,说道:“嘿嘿,你们谁要砸我的门啊?”
我忙摆摆说道:“不是我。”
小丫头笑嘻嘻:“我知道不是你。”
我说:“你赶紧给这些个好汉们腾房间吧,他可不好惹,敢杀人哩。”
我说完就后悔了,这不是暴露了我刚才偷听偷看他杀人的事嘛。万一他要杀人灭口,我可就冤死了。
不,是死得冤。
果然,刀疤脸把放到我的肩膀上,用了用力。
我感觉肩胛骨快碎了。
小丫头说:“他要住就让他亲自跟我说嘛,你代劳什么。”
我疼的龇牙咧嘴,说道:“小妹妹,你可真会开玩笑。”
“小哥哥,我可从来不开玩笑的呀。”小丫头特会接话。
刀疤脸把我往旁边一推,说:“妈的,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娃在老子面前打情骂俏。毛丫头,去把你家大人叫出来。”
小丫头把插在腰里,学着大人腔调,说:“这位好汉下留情,你可莫要伤了我这位小哥哥呀,我心疼的嘞,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我做得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