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跃进看着她说:“我总是让你伺候得这么周到。”
张洁轻柔地说:“但愿别在出现这种情况,真把我吓死了,你刚刚醒过来,还需要静养,早点睡吧。”
李跃进说:“好,你也早点睡吧。”
张洁说:“没事,你睡吧,心内科有几个重病号我去看看,一下就回来啊,你睡吧,啊!”说着张洁又把他的被子往上抻了抻,把脖子给他塞严了就出去了。
李跃进闭上眼睛,又回想起刚才那一幕,那王老大临走时看着李跃进,可怜巴巴地说:“李主任拜托了,你一定要高抬贵手啊,不然我们会家破人亡的,李主任求你了。”他看到那张黑脸在急切中有些不知所措地扭曲着,那种扭曲是在一个人孤苦无助时,或绝望挣扎时的悲哀表情,是让人看了不由的心灵震颤,继而产生怜悯和同情,像一个人在滚滚洪水中挣扎的筋疲力尽,很快就要被洪水吞噬时挥手求生的那种表情。李跃进不由的感到有些可怜他,他想如果自己做伤残鉴定,结果是轻伤或重伤,马奎峰是轻伤或是轻微伤,那么他的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都是要以故意伤害罪被判刑的,他的母亲死了,儿子闺女被判刑,这对一个家庭是多么的悲痛啊,王老大说的是心里话,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真是家破人亡啊。他正想着,张洁回来了,他眯着眼睛说道:“回来了,科里没事吧?”
张洁见他还没有睡,便说:“今天有几个新住院的病人,其中有两个需要做支架,有一个需做搭桥手术,转到血管外科了。”他看了一下李跃进:“你还没睡呀,想什么呢?”
李跃进叹口气说:“嗨,我在想啊,这家人也怪可怜的,我们是不是放过他们一马呢?”
张洁一听就急了:“放他们一马,亏你想的出来,他们忘恩负义,还故意打你的头,常言说打人不打脸,还故意毁了马大夫的容,这是什么性质的事呀,你还想原谅他们,下次还不知道他们要伤害哪个大夫呢。我们上小学就学过农夫和蛇的故事,你看‘黑脸’那德行,都是他在幕后操纵的,一看就是个阴险的人,这种人可怜不得。”
李跃进又长叹一声:“可毕竟他们失去了母亲,他母亲从小拉扯他们弟兄几个长大不容易,没享一天福,老辈子的时候农村困难,他妈妈整天去地里挖野菜养活他们,累出了一身的毛病,老了该享福了,他们都成家立业了,有钱了,想好好孝顺他们老人了,可他母亲却突然走了。她的病是她们弟兄几个从小到大累的,所以他妈突然离世,他们弟兄接受不了,才做出了过激的行为来。我们从另一方面看,这哥几个也有孝顺的一面,他们也可能在乡下霸道惯了,一时冲动打了我们,换一个角度说,放在谁身上要是自己的亲妈上午说话还好好的,下午就没了,从感情上说,也是难以接受的。我们是交代过了,手术有很大的风险,可他们作为老百姓也不会想到一定会死的,更何况这是他们的亲妈呀。”
张洁从小受老干部家庭的熏陶,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让李跃进这么一说,心就软了,她说:“听候组织上处理吧,如今公安局已经介入了,院领导们正在给市领导施加压力,要求必须严惩,以儆效尤。你又同情他们,这让领导们如何是好呢?”张洁为难起来。
“我看情况再说吧,我总觉得有些可怜他们,特别是老太太去世了,给他们全家带来多大的痛苦啊。”
张洁看看表:“别想了,你刚醒过来,又马上替人家着想分忧,你要是被打成植物人怎么办,我和世达怎么办,这不是同一个道理吗?快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