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翠花又给他生了一个宝贝儿子,让他们老李家又延续了香火,而且儿女双全,他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他从外屋拿了粥罐和篮子去大队的食堂里打了饭回来,放在锅台上,他对翠花说:“饭打回来了,你们娘俩趁热吃,我带着社员们下地干活去了。”说着他拿了一个窝窝头一边吃着,扛上锄头刚要出门,翠花喊道:“别忘了中午回来吃炖鸡肉啊!”
大壮在院子里说:“你们娘俩吃吧,中午我和社员们在地里吃,大队里送饭。”
翠花又追着说:“那就晚上等你回来一块儿吃。”
“你们多吃点,我对那东西不感冒,哈哈……”大壮爽朗地笑着出去了。
春天的大运河到处是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正是柳树抽丝吐叶的季节,一条条一串串的柳枝,像大姑娘那长长的辫子,在水面上悠然地荡来荡去。南来北往的拖船,拖着长长的货轮,在河的中间浩浩荡荡地行驶,掀起的一层层的波浪,有节律地推打着水岸。渔民们撑着轻飘飘的木船,在河面上撒网捕鱼,鱼鹰被渔夫用长长的竹篙驱赶着,跳到水里去追赶水底下的大鲤鱼。
常言说:开河的鲫鱼赛猪肉。李大壮为了给翠花补身子,增加营养,他常常天不亮就起床,带上小女儿焕娣,扛上自己家的渔网,让女儿提上竹篮子,一只手领着她,到大运河边上去拉网打鱼。大运河上的拉网是一种用棉线拿小竹皮梭子手工织成的渔网,小跃进的奶奶活着的时候在村子里是织网的好手,拉网、撒网、捞回网她都能织。在跃进的奶奶爷爷活着的时候,跃进的爷爷不知用网拉了多少鱼。跃进的奶奶后来又把这门手艺传给了翠花,大壮又用翠花织的网继续捕鱼,解放后李大壮当上了村里的党支部书记,也就顾不上了拉鱼,那张渔网也就挂在了自家屋檐下的墙上,闲置了。如今翠花营养不良,孩子没有奶吃,家里又一贫如洗,没有一点好吃的东西,李大壮不得不又摘下房墙上闲了几年的渔网,早上起来带上焕娣去打鱼了。
早春的大运河,在静谧的晨光中仿佛还在睡梦中,李大壮用一只肩膀扛着拉网,用一只手领着还有些害怕的焕娣,过了村南面的那座土桥,走在通往大运河的小河边上,村子里静悄悄的,静的连一只狗叫都没有。他们来到大运河的长堤上,高高的白杨树在黎明前天空的白光下现出影影焯焯的树影,李大壮走下堤坡,来到水边打鱼人踩出的潮湿的小路上,他让焕娣扶着柳树身子下堤坡,脚下模模糊糊的别摔倒,看着焕娣小心翼翼地站到他身边,毕竟她才八岁,还是个孩子。早春的河边,还有一些凉意,焕娣微微打了一个寒颤,李大壮察觉到了,他把肩上的拉网卸下来放在地上,脱下自己的家做褂子,给女儿披上,然后双手举起拉网的横杆,把网顺着河水扔进了河里,倒开了拉网的绳索,在绳子的末端往了一个绳套,套在了自己的腰上,一手领着焕娣的手,用身子拽着绳子开始拉网。晨光把岸上高大的白杨树的影子映在了河面上,河面一半是黑幽幽的树影,一半是白光光的水波,当他们收网的时候路边枯黄的水草已经能分辨出来了,有的草心已经长出了绿色的新叶。李大壮把套在腰上的绳套摘下来,开始收网,一圈一圈的网绳缠在手腕上,慢慢地那网杆就露出了水面,他一手拽住拉网的横杆,另一只手把绳索扔在草地上,双手拽住网杆,慢慢地把水淋淋的拉网拽到水边,这时就听到还没有露出水面的网兜里发出了扑棱棱的水声:“呀!爸,有大鱼,你小心点。”小焕娣高兴的小声小气儿地看着还没有完全提出水面的渔网说。
李大壮也惊喜万分,他没想到头一网就能拉到一条大鱼,他没有回答女儿的话,全神贯注地把网擦着河底拉到了河边上,一条一尺多长的红腮大鲤鱼在网里扑棱棱地拍动着尾巴,李大壮这才高兴地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