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夫说:“那太辛苦你了。”
窦兄弟说:“没事,我年轻,算不了什么。”
外面的雪下大了,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地上已经没过了脚面。出了大门,王大夫回头又对大壮小声说:“病人的状况不太好,不仅仅是脑淤血的问题,她的心力衰竭也很厉害,我觉得不好闯过这一关,心理上要有个准备呀!”
大壮听了面色煞白,仍然点着头,看着王大夫跟着窦兄弟深一脚浅一脚地,冒着鹅毛大雪走了,心想这大医院的大夫一点儿架子也没有,黑夜这冰天雪地的还要赶着去给庄户人家看病,这是多好的大夫啊!怎么还劳动改造呢?小跃进拉着父亲的手,站在雪地里,看着王大夫拿着手电冒雪走出了村子,小小的心灵开始震撼,心想:长大了我也要当一名这样的大夫。
送走了王大夫,罗大夫和大壮打了个招呼,先回家吃饭去,晚上大壮拿回药来,再过来给翠花输液,邻居们也都打个招呼回家吃饭去了。
焕娣已经做熟了饭,大壮让她和弟弟先吃,自己匆匆忙忙到公社卫生院拿药去了。
罗大夫吃完饭很快就赶回来了。小跃进趴在炕沿上,用手轻轻地摸着翠花的手,她希望那手能动一下,一下就行,至少是她还知道有我在身边。翠花仍然平静地睡着,嗓子里的痰呼啦呼啦地响着。
罗大夫说:“给他喝一些水,痰可能少一些。”
焕娣把晾温了的水端过来,用小汤勺一勺一勺的放进翠花的嘴里,她能咽下一些,但也顺着嘴角流出了不少,焕娣再拿手巾给她擦干净,然后再喂。
李大壮只有150元钱,这还是前些日子刚卖了一口猪准备过年用的。他拿了药,这时雪也停了,他踩着脚脖子深的雪赶回了家,让他感动的是罗大夫已经在家等他了,罗大夫按照王大夫的吩咐给翠花输上了液。
一天两天过去了,翠花仍然还是昏睡着。到第四天的时候,天上又飘起了雪花,雪花越飘越大,就像满天的蝴蝶在翩翩起舞,又像是天上洒下的一朵朵洁白的小花,在漫天绽放。小跃进放了学,提着书包,踩着厚厚的积雪和同学们走回家去。屋子炕沿边的炉子眼儿,像哭红了的眼睛,没有一点火旺劲儿,他在小火炉上烤了烤冻红了的小手,像往常一样,脱了鞋,爬到了炕上,坐在了母亲身边。罗大夫每天下午都来给他妈扎一次针,跃进一声不吭,用手轻轻地扶着他妈妈的胳膊。输液瓶里的液体静静地滴着,突然,她妈妈的呼吸急促起来,嗓子眼儿里的痰响得更厉害了,她咳嗽了俩声,痰好像消失了,只见她慢慢张开嘴巴,仍然闭着眼睛。焕娣以为她想喝水,连忙给她喂了两勺水,她好像有了些气力,只见她长出了一口气,轻轻叹道:“唉……跃进哪,长大了……”她又上气不接下气地喘了起来,过了许久,她好像走过了漫长的道路之后,拼出了所有力气,说道:“长大了,也当个大夫吧。”说完,她很快又昏迷了过去,任凭跃进焕娣怎么喊她,她都不知道了。
晚上,小跃进睡得很晚,可是正当他睡着了的时候,李大壮叫醒了他。他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看到老爸几天没有刮的花白胡茬子颤抖着,两眼迷茫地对他说:“起来吧,你妈快不行了。”
他一骨碌从炕上爬起来,连鞋子都没有穿,从炕上跳到地上,跑到西屋,又爬到炕上,坐在妈妈身边,拉着她的手,紧紧地握着,好像真地怕她走了似地。只见她先是急促的哮喘,然后过一会儿长出一口气,接着是断断续续的呼吸,直到呼吸听不到了,只有轻轻的鼻息,到后来鼻息也没有了,就一切都静止了,什么都听不见了。小跃进一直握着她那只滚烫的手,慢慢地凉了下来。直到罗大夫拿起了听诊器,在她的胸上听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