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门来,阿球忽然停下脚步,好像想起什么似的。
只见他转回身,此时他双眼帘像睁不开似地半张半合着,又听到他有气无力地问:“老人家,我想请教一下,屋里那首《七绝》是你老人家雅作吗?”
那老人听了,没回答,连看也没看阿球一眼……
阿球又轻轻地问:“屋里那幅大‘中堂’,画得可是条‘腾龙’?”
这回,那老人好像被什么戳了一下似,整个人一下子怔了怔。他微微地眯起双眼,不动声色地问:“你说那‘中堂’是条‘龙’?”
阿球点点头。
“你到那跟前看过吗?”那老人睁开眼睛望着花园,好像不经意地随口又问。
阿球摇摇头。
“那你凭什么说那画的是条‘龙’?”那老人将目光收回,盯着阿球问了。
阿球此时已是口齿不清,只能勉强地回答道:“我感觉到它就像是一条腾飞的龙。因为刚进屋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了这‘中堂’。骤眼一看,在一团金黄耀眼的霞光中,仿佛有一条夺目的‘龙’在腾升,身上还发出点点鳞光……”说到这,阿球想回头往屋里那幅‘中堂’的位置望去,但此时他已双眼迷蒙,看不见那‘中堂’了。而屋外的阳光,亮得闪人。阿球只好又地闭上双眼,好像是在回忆当时骤然见到那‘中堂’的情形。
其实阿球这时头很晕,一口气说了这些话,头就更晕了,他很想快点离开这里,回到小艇上好好地睡一觉。
那老人听阿球这样说,犹如遇到知音,双目突然放出光彩,微微地点了点头,原来那副拒人千里的神情开始有些变化。他双手背在身后,抬起头,注视着天空,像是在思考什么,但又从眼角的余光中,察觉到阿球双目紧闭、摇摇欲坠,就一下子就抛了手中的草帽,又一把将阿球的双肩按着。沉声喊道:“不能睡!不能睡,千万别睡……”边喊边示意已快走出花园大门的叔公,赶快转回来。
阿球这刻脸色像纸一样白,他听到喊声,就微微地睁开眼睛,只见那老人一脸关切地望着自己。
这是一张什么样的脸啊:皮肤虽然红润,但坑坑洼洼的没有半寸平整,刚才在室内及帽檐的阴影中没看出来,现在阳光下却格外触目。额头上和两条花白的眉毛中间,以及眼角两边,刀刻般的皱纹有如黄土高原的沟壑,令人马上联想到那无穷岁月的冲刷。只有那双应该是耄耋之年的眼睛,丝毫不见雾翳,反而有一股清明、坚毅、睿智的精光一闪而过。
这目光,阿球瞬间觉得非常熟悉,他感到有些迷惑:为何这么熟?
阿球想努力地找出其中的原因,却又有些力不从心,因为他此时的确非常想睡觉。
阿球甩甩头,让自己清醒了一些后,觉得自己目前的状况不佳,还是先离开再说吧,所以就轻轻地扭动肩膀,挣脱了那老人的双手,说:“老人家,请原谅我的唐突,若不方便,就别告诉我了。刚才打扰了,现在告辞……”
说完,阿球就转身向花园的大门踉跄走去。没走出几步,就头发晕、腿发软,眼睛一黑,往前就要倒下来。
这时,正好往回走的叔公见状立即抢上一步,一把将阿球扶着。
那老人也急步从后边赶过来,一迭声地说:“都怪我、都怪我……”边说边和叔公一道,一人一边将阿球半搀半挟,要把他弄回到屋子里。
进到屋子后,两老人将阿球在那椅子上安顿躺了下来。
接着,那老人又拿椅子的靠枕为阿球垫好,然后很熟练地在阿球头部的太阳穴、头维、百会穴,以及脸部的攒竹、丝竹空等各处穴位轻轻地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