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娘说:“哼,瞅你能得,你还管人以后,你先管管你自己吧,你说,这年怎么过”
秦和清说:“又来了,又来了,我不是说了吗,穷,穷过,富,富过,有什么吃什么,没有就饿着,没有穿的就光着”
秦大娘说:“不跟你这浑人说话”说完走到灶间做饭去啦。
秦和清尴尬的笑笑说:“我倒成了浑人了”
说话间就快到年底了。这一年是出奇的冷,刚刚进了三九,南北运河就封了盖,往常年收的晚的船还可以凿了冰,跑上两趟大沽口,今年河面是冻的瓷瓷实实,船上的力巴早早都改了行做起了陆地上的生意。
两个跑船的水手收拾工具正往一辆独轮车上面装,准备着上陆地找点饭辙。
河面上只看见冰窖里取冰的窖工,使了冰镩卯劲的在河上凿冰,钢镩子触到冰上“吭吭”地响,冰渣子飞起来碰脸上跟小刀划的一样,可钢镩就是不见往下走。一天下来,两个大小伙子也弄不下几车来。
一水手冲着取冰的小伙子喊到:“哎,我说利民,今年取冰够早的,大河刚盖盖儿,你爹就不让你们闲着”
叫利民的停下手,看着喊他的那人说:“怎么地,周头这是要改行啦,”
周头回答道:“没辙不是吗,跑不了船儿,怎么地也不能干等着天上掉馅饼吧”
利民问:“周头,打算干点什么活”
周头回答:“租借地的洋码头,我兄弟头前去啦,能干什么,还不是一样卖力气,大扁担炖肉,肩抗大包,我说利民,歇会再干”
利民说:“谢您了好意,今个这冰太硬,费半天劲弄不了几车,我得抓紧,盯天黑前儿,把北窖装满喽”
周头说:“你介着的嘛急,早晚都是你的吗,这大河里的冰又没人跟你抢,真是”
利民说:“您啦不知道,介窖冰也有讲究,要的就这低温和硬度,窖在冰窖里的时间长,等到三伏天打开封盖,窖里的冰必须冻的“噔噔”的,拿出来不能化喽。”
周头说:“那是,化喽谁要”
利民又说:“还有就是,这头茬冰刚冻上,还没人上去嚯嚯(糟蹋),干净没土,杂质少。冰上一上人,说不好就会沾上什么不洁之物。一块冰二尺左右厚,看过去就和玻璃一般,明净,透亮,三伏天来块冰,嘿,那叫舒坦,冰火四子(西红柿),冰西瓜,您啦得一口,美。”
周头回答:“那是,那是”
那年代没有环境问题,河里冻的冰是可以直接吃的,夏天用天然冰降温是最有效的手段。
一进腊月各家伙计都忙着张罗着回家过年的事,铁厂街一下子清闲了不少,秦和清因为心中有事,想早颁的打发两个徒弟回家过年,一早上就叫老伴拿出些银子,预备他俩的路费和要捎回老家的礼品。
秦和清把他们叫跟前儿嘱咐道;“天津这边最近挺乱的,买卖的行情一直也不看好,照此下去恐怕耽误你俩的前程,若是来年家里能够混上吃喝,就不要再回来跟着受罪。”
生活就是这样,打行炉的本来就相当于农村的季节短工或是集市上干零活的力巴,朝不保夕,过的就是有今儿没明儿的日子。以秦和清现在的能力,更不可能确保他们生活无虞。
田凤鸣也是恋恋不舍:“姑父,我过了年儿一定还来,就是您这里招不下我,我也得找些别的活干,您知道,在咱家里那儿不行,就那几亩薄地,喝粥都喝不饱”
秦和清鼓励说:“凤鸣你这样想也对,明年只要是姑父这里有吃的,你就来,姑父接着,有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