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一大早,空气中还有没有消散的烟尘味道,三岔河口的居民看见,身上穿着孝服,脚上幔着白鞋的嘎子拉着马翠萍的手,凄凄惨惨的一路走一路哭。
马翠萍红肿着两双眼睛,木呆呆的看着前方,脸色苍白的毫无血色,浑身上下委顿不堪,两只腿踉踉跄跄机械的迈步,一下子仿佛衰老了许多。
一辆马车跟在后面,车把式吆喝着牲口慢慢的跟着,车上拉着一些生活的用具和陈家的三个孤儿。
这时候刘三泰赶过来说:“他婶子,你这是上哪里去呀,我正要给你娘俩送粮食去了,邻居说,你要走,你上哪儿去,你这样能行吗?”说完将手里拎着的粮食口袋放在车上。
马翠萍回过头看是刘三泰说:“他大爷,我们娘几个先回杨柳青娘家住些日子,别在这里麻烦你们啦”
刘三泰说:“您这不说远了吗,我和老苏谁跟谁呀,他活着的时候我俩就没分的那么清,他走了,我能让他的家人饿着吗,您别走了,有我们的吃的,就有您娘俩的吃的。”
马翠萍说:“不啦,都不容易,再说这也不是长法儿”
刘三泰说:“你非走我也拦不住,可是,你这孤儿寡母的回去怎么生活呀,老苏走了不还有我们了吗,不如在这里大家帮衬着,好歹的有口饭吃,孩子们还小,不行你就别走了,省的孩子跟着受罪”
马翠萍说:“不啦,他大爷,我真的谢谢您的好意,但是靠你们的帮衬不是长法,都拉家带口的,谁也不富裕,回去吧,回到家有他姥爷帮着,我还能干点啥”
刘三泰说:“以前你不是也是一个人带着孩子过吗,以后咋就不行啦”
马翠萍说:“他大爷,跟您说实话,我在那屋里头呆不住,一闭眼就见着老苏的模样在那里晃,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他的样子,要说我也是走过了一步的人,可嘎子的亲爹走得平和,老苏走的惨烈,一想起他往日的好处,就觉得他死的冤枉,好端端的一家人,赶上这个世道,你让我怎么踏得下心来生活,我还是回去吧,等过了这阵子我再回来”
刘三泰说:“我劝不来您,前边就是秦大嫂子家,我去叫个门”说完快步走到秦记铁锅店叫门:“老嫂子,开开门,我是三泰呀”
顺子搀扶着秦大娘走出来说:“三泰呀,有啥事吗”
刘三泰指指站在外面的马翠萍说:“他婶子非要回娘家,我这劝不住”
秦大娘走出来说:“他婶子,你这是着急的什么,我这还说过去看看你们娘两个”
马翠萍走上前拉住秦大娘的手说:“老嫂子,前一段没少麻烦您,我想回娘家住些天,心里头冷静冷静,什么时候想您啦我再来”
秦大娘紧紧地盯着马翠萍看了半天,声音哽咽着说:“妹子,你的命真苦,老苏那是多好的人呀,怎么说走就……”说着眼泪流了下来。
马翠萍低下头说:“都说我的命硬,是个克夫的命,我……”说完,脸上的泪水流下,头更加的低了下来“我,我在这儿,这儿呆不住,您知道,人言可畏呀…”
秦大娘紧紧地抓住马翠萍的手说:“妹子,别往心里去啊,咱不信那些话啊,听老姐姐的,回家住住再来,想起我们了再来,啊”
马翠萍挣脱秦大娘抓住她的手,扭头捂着脸哭着跑走了。
车把式把嘎子抱起来放在车上,赶着牲口紧紧的跟在后面,
秦大娘摇摇头说:“挺好的一个人,命怎么这么苦呀”
刘三泰说:“都是这个世道闹得”
这时候顾闵川佝偻着腰走过来问:“老嫂子,这是在送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