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戎司的人隔三差五上门,公主已经烦不胜烦,今天能见,纯属意外之喜。星河让他们稍安勿躁,把马鞭扔给江城子,自己随领路的嬷嬷往后去。这处府邸她来过几回,路过驸马被害的院落时驻足看了眼,公主和驸马并不同住,但是彼此的居所相距也不甚远,没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其实若说谁是凶手,这会儿想想,又觉得未必就是明面上看见的那样。就像她爹说的党争,驸马错在太早表明立场,可能是为了讨公主喜欢,对简郡王的支持堪称不遗余力。
人不懂圆融,难免死得早。星河站在月洞门前眺望,看院里梧桐树上筑起的巨大鸟巢,原来不止凤凰喜欢栖于梧桐,老鸹也喜欢。
她觉得自己快要气死了,原本已经冻白的脸,在越亭的注视下愈发显得惨白。太子见她变了脸色,暗中恼恨,愈发添油加醋:“想是昨儿回来得太晚,夜里又没睡好,身上不舒服了。”作势咬唇琢磨,“难不成到日子了……那更不能累着,差事交给徐千户他们,你回去歇着吧。横竖拖了这么久了,也不急在一时半会儿。”
星河已经没法听下去了,眼前直冒金星。什么到日子了?他知道她的正日子是哪天?一个从没沾过女人的,怎么能懂这些,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被点了名的徐行之忙收起窃笑,暗道早就料准了要不妙,没想到这么快就追来了。太子爷果然还是年轻了,年轻爷们儿理政雷厉风行,情字上到底欠火候。也难怪,至今房里只有这么一位,不肯当内命妇,偏还爱做官。看来太子爷面儿上风光,心里苦啊,要不然也不会冒着西北风,赶到缸瓦市来了。
怎么弄?三位都是人物,没有他们插嘴的份儿,能撤还是赶紧撤了吧,避开风头好保平安。徐行之垂手上前,悠着声儿对上司说:“殿下的话在理儿,大人连着忙了好几天了,今儿就回去歇着吧。余下的事,交给属下们办,必定给大人办得妥妥帖帖的。”
回去休息当然不是坏事,如果太子就此跟她一道走也就算了,她怕的是把她打发开,他倒留下了。然后越搅水越浑,到最后直接吓跑了楼越亭,让他连瞧都不再来瞧她了。
她抬了下手,“我不累,到了这个裉节儿上,不能因小失大。”
这是公然叫板?太子的眉峰轻轻蹙了下,不过他是个有风度的人,大庭广众下还是要给她留点面子的,“姑娘家的身子骨终不及男人,医书上说女人属阴,天寒更需温养。让你跑这一趟已然是纵着你了,你还打算连轴转,那怎么成?”说完了顿下来,转头对楼越亭一笑,“楼将军说呢?”
楼越亭自然不反驳,当初他得了消息,说星河任控戎司副指挥使时,他就觉得这事太悬。宿家子弟个个心气儿高,没想到连星河也是这样。那天他上控戎司刑房,半道上闻见那股子烂肉的味道,大老爷们儿嗓子眼里都打起了坝,何况她一个姑娘!他当时边走边想,要是南玉书吓坏了她,就别怪他不客气。没想到走进刑房深处一看,她端端正正坐在圈椅里,手里抱着暖炉,正看番子行刑。
什么样的女孩儿,能经受这些呢。虽然她脸上无波无澜,可他还是从她的眼睛里看见了凄惶。
那双星辰一样的眼睛,他实在是太熟悉了。如果她不快乐,流光便不再回转,那眸子就是黯淡的。那日天寒地冻,她眼中乌云万里,所以他借故带她离开刑房。后来问她能不能胜任现在的职务,她嘴上说能,却让他想起当初她为了跟他上什刹海滑冰,抱着冰椅痛哭流涕的样子。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了,小时候处得随意,现在即便是劝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