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压着一座大山,她首先要做的, 就是扳倒那位指挥使。算算时候,她早前吩咐徐行之的话应当奏效了。蓝竞留下的那几位千户被打压多年, 早就对南玉书怀恨在心, 逮着机会不坑死他, 岂不是傻了?
坐收渔翁之利,还要做到片叶不沾身,这宫闱给了她十年熏陶,看着各宫勾心斗角,那点手段搬到官场上,一样奏效。
她气定神闲,静静思量,大事儿得慢慢做,不急在一时半会儿。
真有些困了,往事和现实交错起来,那更漏里的水流声化作了江南的春水淙淙。她翻个身,朦胧里看见太子的背影,糊里糊涂感慨,眨眼十年,原来他真的长大了。
他呼吸匀停,想必已经睡着了。她伸手为他塞实被褥,刚打算入睡,外面传来德全的声音,隔着窗户杀鸡抹脖子地喊:“主子……主子,唉,宿大人醒着么……出事儿啦!”
要不是那句出事了,她简直要怀疑是敬事房担心主子房事时间过长,不得不在外头掐点儿提醒了。
她霍地坐起来,太子已经先她一步下床,打起帘子出门传唤德全,“把话说清楚。”
星河飞快穿上罩衣出去,德全在槛外哭丧着脸说:“控戎司下千户漏夜入春坊值房回禀,说南大人带兵围了刑部尚书房大人的宅邸。房大人家奴不从,同控戎司对峙起来。后来不知怎么,城里巡防的护军也搀和进去,闹得好大阵仗……”
太子恨得咬牙,回身问星河,“我特意下令暗访,结果怎么样?要弄得天下大乱了么?”
星河一面扣鸾带,一面道:“臣亲口向南大人转述了主子的意思,叫不许声张的,不知怎么弄得这样。”问德全,“人呢?快带进来问话。”
德全道是,疾步退到檐下击掌。那头的大宫门徐徐打开,灯影下的人卸了佩刀匆忙赶来,到丹陛下扫袖行礼,“给太子爷请安,拜见宿大人。”
太子满脸严霜,厉声问:“现在怎么样了?”
金瓷垂袖道:“回殿下话,南大人已经命人将那些闹事的羁押回衙门了。房尚书门下豪奴众多,据说还有江湖人,番子没能将人一网打尽,有部分趁着夜色掩护逃窜了,已经发了手令出去,京城周围方圆五十里内全力缉拿。”
扯絮一样的雪,被风吹得翻卷入廊下。守夜的宫灯悬挂着,那雪在亮光下凭空出现似的,洋洋洒洒扑面而来。太子反而沉默了,只是脸色不好看得很,想是气得不轻。星河觑了他一眼,小心翼翼道:“主子息怒,怪臣今儿没去衙门,结果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来。天儿冷,您回殿里,臣这就过去瞧瞧,有什么要定夺的,即刻打发人来回您。”说罢一肃,后头宫女送了油绸衣来给她披上,她边叩风帽边下丹陛,和金瓷一同往宫门上去了。
出了嘉福门,脚下虽还匆匆,心里倒是称意了。叶近春的小轿在宫门上候着,金瓷抢先一步上去打了轿帘,她上轿前同他交换了下眼色,隐约的一点笑意爬上眼角,也未多言,进轿子里坐定了。
轿夫抬起轿子,沿着宫墙根儿往北疾行,轿子里的星河背靠围子,长出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