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转向身后的墓碑,微红的光线照在那上面,可以清晰地看见上面的字:百花之主时织香葬居。
自从坟头的花朵都变成荆棘之后,江去远将它们全都扯掉了,他不忍百花之主名号上的坟头竟然遍布荆棘。
每当江去远接近那经历风霜洗礼的墓碑,他总会幻听到时织香的轻声耳语,仿佛她仍然游曳在这里的风和气息里,等待着春的降临,在漫山遍野的鲜花中,再次与他相遇。
多年前,她的眼眸坚毅而勇敢,她手中拿着利刃,脚下却满是鲜花。多年前,他的眼眸温润而柔和,他玉笛横吹,脚下却全是鲜血。
那天,她独自走在天符山山脚的树林里,闷闷不乐,她在一颗大树前停下,拿着锋利的长剑,对着大树用力地挥砍,用力地刺,可是剑身并没有对大树造成伤害,反而在大树周围,开出了美丽馨香的一簇花朵,她无奈,愤愤地把剑砸在树身,树干上马上长满了青苔,开出小小的花。她把剑往地上一砸,跺着脚满脸怒气,她把花朵拔起来,折断,扯碎,把它们扔得远远的,可是那些碎末一落地,又开出更多的花朵。
“他们说的是对的,我果然最没用!”时织香无奈地坐在地上,泪花在眼眶中骨溜溜地转。
突然,头顶的石崖上传来悠扬的曲笛,她抬头望去,一个俊美的人在那里陶醉地演奏着。
“别吹了,看别人笑话是不是很开心啊?”时织香不满地大叫道。
江去远收起玉笛,提高了音量回应道:“你这姑娘好不讲理,我看你沮丧,这才打算吹首曲子安慰下你,反倒被你说了不是。”
“谁要你安慰了?我又不伤心。”她擦着眼角的泪花。
江去远浅笑,自言自语似地小声说道:“小嘴真倔,不过……我喜欢。”
“啊?你说了什么?”她擦干了眼泪。
“没什么!”江去远撇过脸去。
“我都听见了,你就承认吧!流氓!哪有随随便便就说喜欢人家的?”
江去远苦笑:“我还第一次被人骂作流氓呢。”
“被人骂作流氓你还很高兴,不觉得变态吗?”
“好吧,被骂作变态也是第一次……”
时织香噘着小嘴:“一边去,别打搅本姑娘练功。”
江去远笑道:“你连花花草草都伤害不了,为什么还要固执地走这条路呢?”
“我要成为能保护天符城的战士,你是不会理解的。”
“我的确是理解不了,但是我觉得,你要是换上干净的白衣裙,头戴花环,安静地行走在遥无边际的花海,那景色一定很美。你就是适合成为那样的人!”
时织香面上浮现晕红,她的心被江去远描述的场景挑逗得砰砰直跳,但是她嘴上并不示弱:“流……流氓!真是胡思乱想,胡说八道。”
两人就这样认识并闹在了一起。
尽管她知道他喜欢她,她对他也很有好感,可是她却始终不愿进入他的怀抱。她知道,她并不柔情似水,她是一个不甘心做女人的女人。
他不曾放弃,他对她说:“你是创造美的女神,你没必要像别人那样让双手沾满鲜血。你啊,有你的花朵就足够了!”
“可是我的花朵有一天也会变成荆棘,变得丑陋,长满针刺,被人们所遗弃。”
有一天,夜幕降临,天符山巅忽然传来恐怖的咆哮,恐惧弥漫着整个天符城。一只巨大的蜈蚣穿过了混沌之镜,来到了天符山,它正从林间游走,钢铁般的躯体拌起泥土和碎石一起轰隆隆地从山上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