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李重去得不是时候。包青天此时的脸肯定比黑包拯还黑。在骂人呢。
“混帐东西,败家仔,祖宗留下的基业就这样轻轻松松的卖给他人。你死去后如何面对先人,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连祖宗也不要了。”挨骂的是侄子马小云,因为他要把自己名下的房产卖给一名老板。那老板叫黄前。真是怨家路窄,到哪都碰见他。
“你不会又拉那二箱冥币来买我大表哥房产吧?”李重凑前去问黄老板。
“这次是比纸币值钱的银元,”他随手掏出一把袁大头丟在桌上对李重说:“一枚顶一百元,你表哥亏了没?”李重知道象这种银元七八年前都不止一百一枚了。李重放一枚进嘴巴咬了一个牙印,拿起对嘴吹,放耳朵听翁翁作响。是真的无疑。
我担心黄前这些银元又是来自冥府,可看用不得。或是说用了就有灾祸。大表哥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却听得马应田说:“就是来自地府的冥币也有一个地方用得出。”
“你知道哪个地方?”我急忙问。
“中年时,我跟马道长去过一次,”他说。
马道长修行在玄龙观,跟马老师谈得,又是同姓,于是两人一直有交往。马小云先要了黄前少许银元做为定金,说顺便去了解可否把银元花出去,花了是否有事,到时再做定夺。
黄前知道我们几个下一步就是去玄龙观找马道长。
玄龙观在大油山山巅。大油山海拔一千二百多米,是周围最高的一座山,从山脚上山须翻越几座小矮山。一条小路逶迤而上。
好在有马老师一路讲些逸事解闷倒也不觉辛苦。转过一处山垇听得数声鹅叫。马老师说“道长养了一群鹅。”
道观不比庙宇,道士不比和尚,道士不化缘求斋,一般替他人做法事收聚薄金养活自己。不过道士也应该好寂静生活吧,大白鹅的聒噪他受得了。
“道长养的鹅,其实还有看家护院的功能。外人擅闯他道观是会受群鹅攻击的,”马老师说。
“马老师,你以前来过,鹅认得你么?”我问。
“应该认得,道长的鹅仿佛都通灵性”。
出了竹林,一处斜坡上绿油油的草丛里,几只呆头鹅一律伸上了脖子往我们四人看。说它们是呆头鹅,是因为它们看上去没有一点灵性。看来马老师说它们是一群通灵性的鹅是假的。我有点后悔费了几个小时翻几座山找一个老道士,谁懂他有多少斤两。
嘎,嘎,嘎,嘎声不绝于耳。嘎嘎,嘎嘎嘎。四周围仿佛都被鹅叫声包围,一只大头呆鹅大摇大摆堵在路央。
马老师一本正经对着大白鹅拱了拱手说:“鹅帅辛苦,请问道长在观么”?
我听了哑然失笑,你对着一头大呆鹅道辛苦,这不是裤裆里拉二胡,瞎白忙不。大白鹅掉转肥白大屁股嘎嘎嘎往道观走。我们四个人尾随其后。
道观是间四进式院落,前面有个大院子,围墙外翠竹的叶子落满庭院。我很好奇,里面地上竞不见丁点鹅粪,因为进进岀岀的大白鹅有很多。院墙外到处有青草,白鹅以青草为食。看样子道长也圈养它们,他也没有鹅舍,他只是让它们自由自在生长。
“道长从不食用,也不岀售这些白鹅,相反他还给它们建了个鹅坟园,把死去的鹅都统埋葬在一起,”马老师说。
大白鹅引我们进观后就伫立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