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皇上身后, 焦适之侧身避开那些跪拜之礼, 即便如此, 站于殿堂之上俯身看着那些跪伏的身影,他内心仍涌起一股豪情,与有荣焉。
牟斌冲着他挑眉, 看起来似乎一脸莫名的神色, 随即把视线投注在其他人身上,焦适之对此只是抿唇一笑, 知道刚才只是牟斌担忧他初次上朝,容易出问题。牟斌的性格如此别扭,还真是难得一见。
焦适之此前对文武百官的认识大多数是在私底下的场合,奉天门的朝议他并没有参与过。第一次站在皇上身后看着各位大臣争执得面红耳赤,属实是给予了焦适之很大的震撼。不过参考了文华殿内的争执后,又觉得不算什么了。
朝臣们大多数都知道了昨日刘阁老在文华殿几近昏厥的事情, 然从几位昨夜赶去看望刘阁老的大人们的嘴中并没有听到关于皇上的只言半语,原本今日或多或少都会出现对皇上的批斗, 可因为如此,反倒寂静如水, 让原本严阵以待的朱厚照有点懵逼。
下朝之后他一路琢磨, 最后控制不住问了焦适之, “这便是你一直拉着我的原因?”
朱厚照这里的拉着他, 是指的是焦适之一直在扭转他脱缰的性格, 希望他与朝臣们处好关系, 朱厚照虽偶尔有所控制,然而有时候脾气一上来,也是常常怼天怼地无所顾忌。
今日本该也是如此,即便他是皇上,然而刘健年事已高,又是内阁首辅,更是先帝托孤的辅政大臣,居然被皇上气得昏厥过去了,这还了得?!
上疏!绝对得上疏!
可难得的是,从刘健嘴里却没有听到一星半点关于皇上的恶言恶语,倒不是说他会亲自把这些话说出来。可在朝为官的人哪个不是人精,上门拜访的人只消看到刘健的举止,再结合皇上的性格,拼拼凑凑都能发现始末,何以需要亲自动嘴?所以今日之事实在是难得至极。
焦适之含笑点头,“皇上,今日的事情,若不是刘阁老善意,可不能这么简单了事。”他没有说更多的话,有些情况得皇上自己感觉到好,不然旁人说得再多也无济于事。
皇上聪慧,想必能看得比他更多才是。
只不过焦适之恍惚想起今早上看到皇上时心内预见到的字句,暗叹凡事都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
皇上都特地令人不要跪了,为他们的身体担忧。结果在臣下看来,这偏偏是皇上破坏法纪的证据,并为此大肆上疏莫说是皇上了,便是正常人听到此言都会觉得荒谬。可想而知当时朱厚照与文武百官的关系得多么的差劲,才会连如此简单的举动都能带出几多恶意猜测。
按规矩朱厚照在批奏章的时候,焦适之需要与其他的锦衣卫在外面巡视,然而朱厚照早就发现这点小小的纰漏,先下手为强,直接把原先的两个副手找出来,各自吩咐了任务下去,令焦适之可以坐享其成。
焦适之眼睁睁看着皇上随口几句话,就让他两个副手立刻变得斗志昂扬,且隐隐敌对起来,心下无奈。如果皇上不横插一手,他正打算与两个副手沟通清楚,免得他们做事的时候互相拉后腿,得,现在可好,直接不用讲了。
朱厚照一脸淡定地任焦适之瞅着,手底下的速度倒是不慢,批改的速度一如既往地快。焦适之起先还想着避嫌,可到后来终于忍不住问道:“皇上,这么长的奏章,你一眼便看完了?”如今焦适之同皇上说话,都在尽可能地避开那些他不喜欢的字眼。
“当然没有。”朱厚照随口说道,手里的奏章立刻又换了一本,“这些个文官在写折子的时候好似笔墨纸砚都不花钱一般,明明几十字能说清楚的事情,光是开头的奉承便能够给我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