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魏昭停下脚步又不说话,李陵姮不知为何莫名有些紧张, 她下意识抬手理了理鬓角的碎发,然后朝魏昭开口:“你身体怎么样了?”
话一出口,李陵姮就看到被魏昭拄着的拐杖, 她顿时心里懊恼,觉得自己简直像是不会说话了一样。放在被面上的手悄悄掐了掐掌心,李陵姮朝屋外喊道:“还不快点给二郎君看座, 上茶。”
她重新转头看向魏昭时,已经恢复了冷静,“二郎伤得比我重,不该二郎来看我。”
被婢女搀扶着坐下的魏昭将拄拐放到一旁,“四娘子不用在意。那日在崖底, 多亏四娘子救助, 我才能够侥幸熬到护卫队到来。”
李陵姮想起自己在崖底挖草根的情形,硬生生压住打颤的举动, “二郎君不用放在心上。这本就是我该做的事。”
魏昭语气佩服,充满敬意,“四娘子高义。反倒是我,那日因被四娘子愿舍己为人的举动震撼, 而不小心导致树根松动, 害得我俩都掉了下去。昭有愧。”他目光诚恳, 表情真挚, 全然看不出几天前,心里还想着:管她去死。
听到魏昭的解释,李陵姮恍然大悟。这几天她有时候会想起挂在松树上的魏昭,他转过来的脸面无表情,淡漠冷厉,尽管她当时确实做好了掉下去的准备,但回想起来,她总觉得魏昭仿佛下一秒就能毫不留情的放手。
应该是她当时情绪不稳定,看错了吧。李陵姮看着坦诚向她道歉的魏昭,心里不禁有些愧疚——为自己竟然会怀疑魏昭,但心底到底还是多了一道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痕迹。
魏昭来见李陵姮,除了探望她,同时也是为了把这件事的处理结果告诉她。
这件事尽管罪魁祸首是西梁暗探,但起因却是傅九娘。魏昭和李陵姮,不管哪一个身份都不简单。北地傅氏一下子得罪两方人,简直气得连杀了傅九娘的心都有了。傅家为补救,让出巨大的利益。傅九娘之父本是铁板钉钉的下一任傅家族长,这事一出,立刻没了资格。傅家本来为她说了一门亲事,对方是另一族地方豪强,结果事发不过三天,对方就找借口退了亲。她在傅家原本备受宠爱,行事高调张扬,这次失势后,许多曾被迫忍气吞声的傅氏弟子都来痛打落水狗。
傅家的事,李陵姮清楚。阿父昨日来看她,同时也把傅氏让给李氏的几个官位都告诉了她。李陵姮心知肚明,这件事明面上就算过去了,至少不会再有大动作。打断骨头连着筋,汉人世家之间关系密切。再者,北地傅氏也是十几世的大家族,若当真要拼个鱼死网破,只怕会两败俱伤,让他人坐收渔利。
李陵姮不知道的是魏昭口风中透露出来的另一件事,开春,大丞相似乎有意对西梁用兵。
原本冬狩结束,众人就该返程离开。但这次因为出了这件事,一直拖了好几天。后来事情解决,大家陆续散去,只有大丞相一家因为魏昭和李陵姮身体尚未痊愈,不宜舟车劳顿,继续在平城住下来。
不过,几天后,有事在身的大丞相也离开平城回了晋阳。只有魏暄还继续留着。
“娘子。”五枝从屋外走进来,悄悄从袖口中取出一封信笺递给李陵姮。一见信,李陵姮顿感烦躁。她看都不看,就让五枝和之前一样,去把信烧了。
“慢着。”李陵姮突然出声,叫住已经走到门口的五枝。
“你把东西拿过来。”
李陵姮抽出信纸,纸张白润如玉,细腻柔软,质地匀密,一手行如流水、龙飞凤舞的行书出现在纸上:“野有蔓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