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太后说着,终于睁了眼,目光冷峻又带着几分嘲弄,见不到半分母子亲情。很显然,被强行送回晋阳,又经过这段时间的吃斋念佛,冯太后已经慢慢恢复先前的冷静睿智,同时也对魏昭完全死了心。
细小的微尘在空中浮动,宝相庄严的佛像端坐在神龛之中。
冯太后望着金佛,语气平淡,“去告诉六郎,不要轻举妄动。”
冯媪应声退下,冯太后又重新闭上眼开始念起佛经。
崇山峻岭之间,一座山头上矗立着两个身影。正是一老一少两个和尚。
“师傅,你在看什么?”
年老一些的和尚望着遥远的东方,神情严肃。半晌,他一声长叹,摇头道:“师傅该下山了。”
一老一少两人日夜兼程,终于在三日内赶到大晋都城邺城。
站在邺城郊外,老和尚停住脚步。
“师傅,怎么了?”背着行李的小沙弥迷惑不解。
老和尚念了一声佛号,又念了一段《往生咒》。在他的眼中,整座邺城上方都笼罩着冲天血气。
念完佛经,老和尚朝小沙弥招呼道:“走吧,去救人。”
此刻的皇宫中,魏昭正在大发雷霆。离李陵姮受伤已经好几日过去了,在太医令们的努力下,她的烧终于退了,但人却还是昏迷不醒。
“这就是你们耗时多日想出来的法子?”他如同利箭般的目光射向跪在地上的太医令们,厉声喝道:“什么用都没有的法子?!”
魏昭周身气息阴冷狂暴,整个人仿佛挣脱出牢笼的凶兽,又像是释放出所有恶念的罗刹鬼。他走到几人跟前,“连个人都救不醒,还有脸称杏林高手?!你们脖子上的脑袋都是用来装样子的吗?!”
随着他的暴喝声,跪在最左边的一个太医令被他一脚踹中胸口。伴随着清脆的骨裂声,太医令往后仰倒,口吐鲜血,面如金纸。
“已经让你们多活了几日,孤现在就送你们下去见同僚。”
话音刚落,魏昭抽出摆在一旁的宝剑。剑身在空中划过一道银白的冷光,除了那名连呼吸都困难的太医令,其余人纷纷用力叩头求饶。
杨廷之在一旁看得着急。陛下这几日已经快把太医监的太医令丞们都杀光了,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他望了周围一圈,那些宫人个个像是塑像一样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其余侍卫也都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劝谏。
杨廷之咬了咬牙,冒着被打入大牢的风险,往前跨了一步。
魏昭提着剑,转身看向杨廷之,目光中同样满是冰冷,丝毫不因他跟了自己多年而仁慈一分,“你想说什么?”
这都什么事啊。杨廷之心里哭丧着脸,面上迟疑着不敢开口。
恰在这时,殿外突然有宫人禀报冲进来,“陛下,李夫人带了两位上师求见。”
“不见!”
那名宫人垂着脸,额头上挂满汗珠。但想到李夫人的嘱托,还是大着胆子继续说道:“李夫人说那两名上师有法子救皇后殿下。”只有皇后早一日醒来,宫里才能恢复平静。
魏昭闭了闭眼,哑着嗓音发出一个字:“宣!”
早在两日前,李陵姮的母亲崔氏便赶到了邺城,但今日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女儿。魏昭将整座皇宫封得死死的,除了太医令们,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
“参见陛下。”虽然早已听闻陛下这几日的疯狂,但亲眼见到魏昭,崔氏依旧心中发颤。在这几日无法入宫见女儿后,崔氏已经明白,当初魏昭对他们夫妻二人的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