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贾宝玉气冲冲地从里屋跑了出来,看那样子估计劈头盖脸就要对着史凡一阵痛骂。幸好王熙凤也在场,当贾宝玉见到史凡的身旁站着王熙凤时,那牛哄哄的嚣张气焰当下就不由自主地灭掉了。
在王熙凤面前,贾宝玉只能老老实实地问候道:“怎么琏二嫂子也来了,袭人这丫头怎么也不通报一声,差点在嫂子面前失礼了。”
“失礼?宝兄弟在我面前失礼得还少吗?再说也不怪袭人,我经常来这里,还用得着通报?史凡兄弟今天才是客呢!”王熙凤呵呵笑道,显然不清楚是什么状况。
贾宝玉不依不饶,哪怕在王熙凤面前,也仍然把枪口对准史凡,说道:“他才不是什么客,他来我们家,准没什么好事发生!”
“宝兄弟这是什么话,今后你们还得住在一块呢!老太太可是说了,史凡兄弟以后也住在怡红院。到时候,宝兄弟是主,你史凡兄弟也算是我们贾府的客人,你可得照顾着点。”王熙凤的话很有讲究,不经意间就把贾宝玉和史凡的区别不动声色地说明白了。
贾宝玉哪管什么住客之分,听到王熙凤说,史凡要来抢他的怡红院,当下更是再次炸毛了,叫道:“什么?他也住在怡红院?这算什么?别说我不喜欢他留在贾府,就算他当真要住下来,整个贾府那么大,为什么偏偏让他住在我的怡红院?”
“整个贾府的庭院中就属怡红院最新最大了,光是房间就空出了好几间,老太太安排史凡兄弟住在这里,这才是理所当然的待客之道。”王熙凤觉得奇怪,宝玉平日里也不是没个心眼的人,怎么这会儿就不明白老太太的用心良苦呢!
贾宝玉听了不服气,质问道:“二嫂子,你们怎么联合外人来欺负我?”
“欺负你?此话从何说起?”王熙凤一头雾水,不知道史凡在宝玉心中成了外人,更不知道史凡是如何欺负宝玉的。
听到王熙凤的疑问,史凡意识到,他要是再不出声就无法为自己洗白了。于是他拿出了袖子里的《会真记》这本书,递到了贾宝玉的面前,对王熙凤撒谎说道:
“二嫂子,这事都怪我,因为之前借了宝兄弟一本书,一直没来得及还,所以惹得宝兄弟对我有了意见,这不,我已经把书带来了,还请宝兄弟收好此书,勿扰怪罪。”
史凡之所以撒了个谎,一是不想承认自己欺负了贾宝玉,二是要隐瞒《会真记》这本书。他把书直接塞到了贾宝玉,因为此书在府里算是**,他量贾宝玉也不敢当场揭穿他的谎言。
果然,贾宝玉立即接过书,匆忙把书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转而淡定地说道:
“别以为把书还给了我,我就会让你住进来,这本书本来就是我的。我还是那句话,这里有你就没有我,有我就没有你。你从哪来还请打哪去,别说怡红院有空房间,就算我不住这里了,也轮不到你来住。”
史凡突然觉得一阵悲凉,贾宝玉这样的态度恐怕并不是《会真记》这本书引起的那么简单,而是贾府的家势给予了他这种与生俱来的居高临下的蔑视。此时此刻,史凡在贾宝玉面前自卑得无话可说,他终于感觉到了寄人篱下是什么样的心境,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林黛玉初进贾府时要那么的小心谨慎。
林黛玉初入贾府可谓是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不肯轻易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惟恐被人耻笑了去。史凡如今身体力行地证实了,这样的小心谨慎看来不仅需要,而且是相当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