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清闻了一下,又将木函封好,放回桌上。
慢慢的见得天色昏黄,昏黄又渐渐隐灭,周遭虫声四起,羽清便取了一把米,淘洗干净,放在陶罐中煨着。
这才将一身衣服脱了,在寒潭中洗漱一番,取了干净衣服换了,又将换下的衣物洗晾好,这时节那罐中的粥却出来了香气。
羽清便洗了一把菜,放入粥中,又捻了一撮盐搅拌两下,从房中取来两个碗,将罐儿用绳拴着,胁了桌上的木函,点起一盏灯火,出了房子,却往山中走去。
山路狭而陡,映着灯火糊成黑乎乎一片一片,羽清却跛着腿走的颇快,不过半个时辰却见树影尽退,现出一个崖台来,一轮明月悬在虚空,照的满地清霜,周围凉风彻彻,人心似也安定下来。
灯火被山风吹得呼呼欲灭,羽清便索性将它吹了,就着满地清光向那山崖走去。
崖台前面是一块挑着的巨岩,宛如鹰喙突入半空之中,下面却是翻腾的云海。一个白衣的身影却正坐在那云海之巅,由着山风将衣服吹得猎猎作响。
羽清走上巨岩,离着那身影三步之外,将粥罐和瓷碗放下,又从胁下拿出木函,放在一旁。
陶罐中的菜粥不甚多,将将两碗,羽清自端了一碗喝着,道:“今日门中送来两枚清凉果,此果能清心宁神,拔邪祛妄,是冥想之中的护念之物,我想着于你有益,便拿上来了。”
“羽清,”
那人未回过头来,声音传过来,却是个女声,如鸣玉弹琼:“我伤势已好大半,想着这便要走了。”
羽清听了,端碗的手微微一颤,低声道:“那便好了。”
那女子道:“这几年来亏了你照顾,自门中寻来各样灵物,我方才能从那样重的伤势之中回转过来。我也知你为我从师门之中拿来许多丹药灵果,颇为难做。。。。。。”
羽清打断道:“说这些做甚么。。。。。。”
女子依旧没有回过头来,道:“我早已知道你的心意。”
羽清听了这话,心脏忽然猛地跳了起来,脸上便是火烧一般,但言语之中却反倒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沉默对待。
女子却道:“只是我却不能与你一起。”
羽清听了,心中猛然一揪,虽然他早已知道,故此不敢问,乃至于不敢稍稍触及,但今日听到此话从女子口中说出来,却仍十分难受,好似心挖掉了一块一般。
他虽心中极度难过,但想到自己模样,到底不曾在言语中表现出来,只道一个“嗯”字。
女子却回过头来,盯着他的眼睛,忽然笑道:“非是你想的缘由。”
说罢,伸出一双如白玉般颀长的手,轻轻伸到羽清面前,羽清待要躲闪,但身子却动不了,愣愣的让那手将面上的黑纱揭去。
女子揭掉黑纱,却见到脸上一只眼睛已经只剩黑魆魆的一个洞,耳朵也只剩下一只,半边脸上赤红如血,筋肉虬结,好似剥了皮一般。
女子伸手摸在那可怖至极的脸上,羽清只觉得指尖清凉,原本扑扑的心跳慢慢平复下去,心头生出的难过、难舍乃至于一丝丝的愤然,都仿佛被那手指按了下去。
女子将那脸从上到下轻抚了一遍,轻声道:“修道之人不看皮囊外相,只是我于最上道法早决定心,誓断前生后世一切宿孽,一切已生、今生、当生情碍,皆如蛛丝过刃。”
女子轻轻将手收回,道:“羽清,此种愿心,甚大深远,不可以世俗常理度之。”
羽清听了,默然不语,女子想了想,又伸出一个手指来。
女子将目光注视在那指尖之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