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我现在做的这份工作,在他眼中也是一个不务正业的行当,几次三番劝我去改行,我常常取笑他,做这个再差也比在工地上搬砖、在鞋场制鞋要强。因为这两种工作,我爸都做过,他甚至就是因为在鞋厂工作,才染上的职业病。
早知道那一面是我见到他的最后一面,之前就不会说那么多伤人的话,如果这个世界上有后悔药这种东西可以卖,我一定不惜重金也要买一颗。
然而,这世上并没有后悔药,我对我父亲的愧疚和后悔也成为我心中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我姐听出我责怪她的话语,她也有一些不高兴,在电话里头的声音不由的大起来:“你当我不想告诉你呀?前些天爸的病情恶化,我曾经找过电话给你,可你的助理说你在拍戏,咱爸知道之后,就说不要打扰你工作,就连昨天做手术的事情也不让我告诉你……”
我听到这些,心口又莫名疼了一下,一时间我和我姐在电话里面都没有声音,谁也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或许连我姐也没有想到,我爸会走得这么突然。
“你有空的话就过来一趟,爸的后事还需要料理。”头一回,我听到我姐的声音在电话里是那样的脆弱无力。
“剧组的戏刚刚开拍,这是一部喜剧片……”其实我是很怕回去的,我爸活着的时候我就怕见到他,不知道什么原因,死了更怕见到他。
我姐顿了一下,她作为一位新世纪的职业女性,能够以很平常的心态看待伪娘、网红这些工作和职业,也能够以平和的心态看待我演员的这个职业,作为亲人,她给予了我很大程度的包容,当遇到困境的时候,她选择跟我站在一起。
现在不光对我来说是一个考验,对我姐来说也是如此,她知道我一向跟我爸不和,当我刚才说到“喜剧片”的时候,她几乎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
然后她又接着说:“那你先拍戏吧,我把咱爸先放在殡仪馆,下周六举行葬礼,然后把他安葬,你有时间就过来一下吧?”
话语里头没有逼迫,没有责怪,只有悲伤和无力,我能够体会到我姐此时此刻的心情,但说句心里话,我现在的心情也很复杂而难过。
作为儿子,我理应现在立刻感到医院,看到殡仪馆,尽一个儿子的本份。但从我心里面真正的感觉来说,我是害怕去那里的,我忘不了最后一次见到他时,他用失望而充满怒气的脸看向我,眼中还带着熊熊的怒火,我们都说了不该说的话。
如果我现在再见到那张脸,哪怕那是一张死人的脸,都会让我再联想起最后见到他的那个画面。有时候决定人和人之间关系的未必是血缘,而是情感之间的纽带。
我不知道我现在有没有勇气再次见到我父亲的脸,我怕那会影响到我现在拍戏的心情,特别是我现在拍的还是一部喜剧片。如果我去参加我父亲的葬礼,说不定会一脸阴沉的回到剧组。
好在我姐并没有逼我,而是给了我一个宽泛的答案,对于这一点,我比较感激她。
可是,我那一天的心情却因为那个电话而彻底影响,后面的戏怎样都进入不到角色,以至于导演喊了三次停,还问我:“小龙,你今天怎么了?好像有一点不在工作状态呀。”
导演的话里面虽然没有责备,但我要是再这样下去,肯定会影响剧组的工作。
“导演,我能休息一下吗?”我还没有准备好跟剧组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