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云破不觉中意与神会,已然心有所感,轻轻握住了幽蓝的手,已道:“来,且看这漩涡之纹如何变化?”
“好。”幽蓝怯怯的仍旧不敢睁开眼睛,只是随斗云破所感而感,所知而知,一丝不敢用力推演,只管给他来个饭来张口,小富即安。
可如此一来,幽蓝神识终于得已自主,欲观则观,欲停则停,一任自然,再没有当初神不守舍欲罢不能之感了。
“原来我今天才学会了安心,以往日子里,倒有一半是在不由自主的心驰神往呢。”
斗云破轻轻握着爱妻的手,笑道:“想象并没有错,只是自己的理解不论即使有百年千年之基,也终究偏狭的很,放弃了后天成见,先天之眼,不睁自睁。”
幽蓝点点头,却又摇摇头:“放弃后天成见,谈何容易?人人都在斗聪明,决胜负,没了后天成见,岂不是傻子了么?”
斗云破点点头:“不错,呆若木鸡,学道也可以说就是在学笨,聪明千万种,不过是后天区区千年的成见,坐井岂可以观天。”
“那么,一用后天成见,就是坐在井下了?”
斗云破呱呱两声大叫,轻轻挽住了幽蓝的纤腰笑道:“不错,我正是那一只癞蛤蟆呢。”
幽蓝一笑,却不由摇摇头道:“才不是,你本是鹏程万里的天鹅,是我这只蛤蟆把你拖到了井中的。”
“傻瓜!”斗云破轻轻在幽蓝耳边吹一口气,已笑道,“哪里有什么井?”
幽蓝不由得睁眼一看时,只觉周遭已然是豁然开朗,却不知不觉已走出了那二十八宿大阵,不由一阵惊道:“咱们,出来了?”
“出来了。”
幽蓝仍旧觉得一阵迷茫,呆呆的道:“难道,就这样简单么?”
“傻瓜,你若无心于井,那么你已早在枯井之外了。”
幽蓝不由痴痴道:“无心即在井外?那么,用心即入轮回,斗智争胜,更在无尽轮回之中了?”
“是啊,斗智争胜,世上又有哪一个人真正能够耐得住寂寞,不去争不去斗呢?呵呵,这里有个傻瓜斗云破,斗完了人,连云天都要斗他一斗呢,这一斗,转眼不知道已是多少年了。”
幽蓝轻轻拍下斗云破的手背,笑道:“我知道你明明可以立地顿悟的,这无数年,都不过是多余罢了。”
“岂敢岂敢,我于一天之中能够真正安静无尘的一时三刻,已然大呼苍天佑我了。”
幽蓝一惊,不由道:“只一时三刻么?”却忽然点点头,已不由得嘟着嘴叹气道:“果然,我一天中其实连半刻安宁都难得,连睡梦中都要想入非非呢。”
“真正安宁了,这世界便如炸破的泡影,一切美丽炫彩一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寂兮廖兮,重归于太虚。”
幽蓝眨着眼睛,看着天外绚丽多姿的云影:“你是说世界会毁灭么?”
“毁灭和重归于寂那可是大大不同,毁灭之后,不过一个轮回的结束,另一个轮回的开始,仍旧忘不了泡影的绚丽斑斓,仍旧要忍不住追逐和争斗,至于重归于寂······”
“我知道了,”幽蓝忽然一笑,已然焕发出别样的神采来,“那个时候,已不是一人得证昆仑,而是所有人共证昆仑,真正的大同世界。”
哞——!吭嗷——!两人正悠然泯然时,忽然就听到一阵地动山摇似得大吼,顿时不由一笑,已相视一眼道:“又有英雄耐不住寂寞,掘到井中去了。”
斗云破和幽蓝携手向前,不多时已走到了一条清澈至极的大河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