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借口喂小游来掩饰我的不自在,金维不说什么,只笑着盯住我。
本想买一串给江女尝尝,谁知她却说:“我尝过,太甜。”
也对,江女是天庭里的老人了,这些个凡间的玩意儿,她必定是早已见识过的。
与身旁淡定自若的江女比起来,大呼小叫的我委实像个乡下来的土包子,我不禁讪讪。
“金维,不是说凡间的女子家教很严吗?怎么那些个女子竟穿得如此妖艳、站街吆喝?还有邻楼的那些个男子,怎么也生得这般柔弱,还学着女人敷脂抹粉的?”
我捅了捅金维,指着不远处两座相邻的豪华酒楼好奇发问。
金维原本微笑着的脸瞬间变了脸色,低声道:
“那是凡间的花楼和倌馆,不是咱们仙家好去的地方,走吧。”
我正要跟着金维绕道而行,哪知身后的江女却突然发话了:
“我想去那里瞧瞧。”
当我们一行人踏进那家金维口的倌馆时,那招呼我们的男老板脸色有些微妙。
“客人,请问你们是……”
那也敷着层层厚粉的老板对我们欲言又止。
金维难得地有些不自在,尴尬地咳了咳,道:
“给我们个雅间,不必寻人伺候。”
我们被馆里的小二哥引着上楼,身后老板的嘟哝声传到了我们耳里:
“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我还是第一次瞧见小爷带着家里夫人来嫖的。人心不古啊人心不古!”
金维和江女二人的脸色都变了又变,我怀里的小游竟也一抖。
“金维,什么叫嫖?”我一向都是个不懂就问、不耻下问的好学上仙。
“咳咳咳咳咳——”金维咳得更欢脱了。
坐进了雅间,江女就沉默了起来。
虽然江女以往就很沉默,但此时的她却是真正的沉默、真正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她只不住把那清冷的眼往楼下搜寻,像是海上漂泊了许久的孤鸟渴盼着一方歇脚的礁石。
“清明扫祖坟,归途赏春景。西湖风光好,难慰孤苦心……”
楼下戏台上突然响起一声嘹亮的唱戏声,循声望去的江女在看清那唱戏之人时的一瞬间,泪如泉涌。
同僚多年,我见到的江女从来都是一副云淡风轻、浑不在乎的模样,几时见过她这样的深情和专注?
她从来都是醉了醒,醒了醉,一副破落样仿佛谁都可以骂她一骂,可此刻的她,完全陷入了她的缠绵回忆、她的凄凉传说。
我这才发觉,同住这千年,我竟从未真正了解过江女。
“这唱的是《白蛇传》。”金维微皱了眉头,道。
《白蛇传》?我闲来无聊时也在月老处看过这篇戏。
“说的莫不是一条白蛇精报恩于凡人,反被那凡人请来法师镇压的故事?”我问。
江女的肩几不可察地一颤。
金维不语,脸色竟也凝重起来,我看着他此时复杂的眼神,悔恨、愧疚、痛苦、思念……
难道,他也有着和江女一样的故事?
我下意识地不想再追问,也跟着看起了楼下的戏。
那扮演许仙的小生俊俏风流,在戏台上顾盼生辉,我看着看着,也不觉投入了进去,一时之间,还真有些分不清这是许仙,还是戏子。
“有时凡人并非薄情,只是太渺小、太愚蠢,又太自负。但说到底,都是辜负了……”金维冷不丁地冒出了这么一句。
我的心猛地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