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凌陌心底欢喜得紧,她从前那样冷漠的性子,如今肯同他使小性,那样亲近,教他有些受宠若惊。
似是有些惋惜地叹一声,“遇着你,天下女子便入不得朕的眼了。”
有些油嘴滑舌的意思,苏鸢听着到底是受用,面上染上了笑意,将脸往臂弯里埋着。
安凌陌轻轻推了推她,“还不起来换药,要在这儿趴到过年去。”
苏鸢闻言坐起来背过身去,解着身上的罗衫,露了脊背出来,复又趴回床上,心满意足地说道:“有劳圣驾了。”
安凌陌坐近些,小心翼翼地将她背上覆着的纱布取了下来,一道狰狞的伤口现了出来,从背心一直蜿蜒道腰际,将近一尺,触目惊心。
宛若一方白壁裂出一条痕来,安凌陌心像被人狠狠攥了一下,咬唇呆望着那道伤口。这是为的他,恨只恨他一个大男人手无缚鸡之力,永远都要她来舍命相护。除夕家宴遇刺她救他伤了手,邵陵王逼宫她护着他的皇位下了狱,这次又是为救他九死一生。
苏鸢知晓他心底的悔痛,启唇欲开解一番,想了想,低声道:“快些,怪冷的。”
安凌陌醒过神来,忙打开药瓶子替她上药,“这药叫生肌膏,治外伤最管用的。”
指尖沾了药细细涂在伤口上,苏鸢只觉一阵凉意,身子微微发颤,不知是这生肌膏自带的凉意还是他指尖发凉。
安凌陌取了新纱布来替她包好,苏鸢起身穿上衣裳,依旧背过身去系着腰侧的衿带,肩上忽地一沉。
安凌陌脑袋往她肩窝里拱了拱,轻声道:“鸢儿,今后换我护着你好不好,我宁愿粉身碎骨也不要你受伤。”
他声音透着深深的无助与悲伤,苏鸢眸光动了动,“想来是我前世欠你的,今生活一遭就是为还债的,你再为我粉身碎骨了,这么一笔债我得还到几生几世去。”
安凌陌闻声将她身子扳了过来,“那便生生世世都欠着,生生世世来还,咱们生生世世都在一起,”说着说着眸底有了神彩,“下辈子朕不做皇帝了,索性投生到一个富商家里,吃穿不愁、无忧无虑的,早早地将你迎进门,守着家里的庄子过日子,多和乐。”
苏鸢嗤地一声笑了,“说什么胡话,倒像做这天子在吃穿上亏着你了。”
安凌陌见着她笑,心底亦是欢喜,忽地想起什么来,“楚归淼说是在两百里外的山谷找着你的,你这两日都去哪儿了?”
苏鸢沉吟片刻,“早年间行走江湖结下的仇人,将我推到了山崖下,得亏崖底有个水潭,这才拾回一条命来,”风絮将她推下山崖前说韩慕清在柳靖离府中,大约是无恙的,苏鸢有些心虚地觑一眼安凌陌,轻声问道,“陛下可知韩妃殁了?”
安凌陌眸光暗了暗,轻轻点头,“可怜了昭华,年幼便没了娘亲。”
苏鸢想起韩妃离京当日决然的神色,不由轻叹一声,怔忪望着窗棂上透进来的阳光,忽觉索然无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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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愿奉了皇帝圣谕,往楚归淼府邸探望。
一进门见楚归淼趴在床上,手上捧了一卷书,眸光却怔怔落在床上的银条纱帐上。
李愿笑盈盈地走上前,“楚将军身上可好些了?陛下教奴才来瞧瞧将军的伤势。”
楚归淼回过神来,搁下手中的书轻声道:“陛下挂心了。我身上不便,招呼不周,怠慢公公了。”
李愿将手中的匣子搁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