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特意教奴才带了生肌膏过来,治疗外伤最是管用的。”笑眯眯地望了望高几上的匣子。
楚归淼沉吟片刻,低眉道:“有罪之臣劳陛下如此体恤,实在惶恐。”
李愿忙摆手,“将军快别这么说,”扭头往屋外往一眼,压低了声音道,“奴才这话只同将军说。将军也看见了,皇后娘娘一丢,陛下三魂七魄都跟着丢了,那可是放在心尖子上的人,救回娘娘来就是就是救了陛下。”
李愿将那梨木圈椅往前拉了拉,继续道:“搁着旁人,求着陛下给加官进爵、赏良田豪宅,陛下指定眼睛都不眨就应的。偏将军心实,计较着那些细枝末节。”
楚归淼静静听完,若有所思,只淡淡“哦”了一声。
一侧头,这才瞥见李愿面上有些不大自在,忙含笑道:“我明白公公的好意,只是冒犯皇后如何能算是细枝末节的事?不受这八十军棍,我心上难安。”
李愿看着他,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声,又道:“将军刚直耿介,忠心不二,老奴佩服。”他在宫中摸爬滚打了这些年,早就养成一副圆滑的性子,投机取巧,明哲保身,滑得一条泥鳅一样,才能在这宫中左右逢源。前朝后宫,跟在安凌陌身边见惯了油滑的人,今儿个遇着个死轴的,佩服之余又生出些亲近之情。
李愿又来了兴致,喋喋不休道:“不过将军如此大功,陛下一定是要赏的,只不过这两日念着娘娘的伤势,没顾上罢了,将军就在府中擎等着陛下的恩旨吧。”
日光透过窗纸打过来,楚归淼眉峰鬓角刀裁一般的俊朗坚毅,铁马金戈、胡笳羌笛、落日飞沙一笔笔画在他眉宇间,那样举重若轻的气度,比边关的冷月长烟都冷寂些。
楚归淼忽地开口问道:“皇后娘娘伤势怎么样了?”
“好多了,估摸着再有个十天半个月便差不多了,到时圣驾也该回銮了。”李愿含笑道。
楚归淼心头一窒,那样浓重的失望、伤感,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当日那八十军棍打下来也不似此刻的失魂落魄。垂眸遮住眸底的破涛汹涌,淡声道:“那便好,陛下在宫外羁留过久终究是不安全,还是早些回宫稳妥。”
李愿面上笑意愈深,“将军赤胆忠心,事事都为陛下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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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苏鸢在庭院里头散步,安凌陌紧张兮兮地在一侧跟着,一个贴身侍奉的宫人一样。
安凌陌蹙眉道:“外头到底有风,走一会儿便进屋吧,仔细再摔一跤。”
苏鸢听着微微一笑,嗔道:“那就那么娇贵了,教风一吹就摔倒了,喝药还容易呛着呢。”
李愿从楚归淼府邸回来,趋步到安凌陌跟前扎个千儿,“启禀陛下,奴才将生肌膏送到楚将军府上了,楚将军教奴才问陛下、娘娘安呢。”
安凌陌急忙追问:“他伤势怎么样了?”
李愿直皱眉,“身子差点儿的挨四十军棍便要丧命的,楚将军硬挨了八十下,从后腰到大腿都被打烂了,血肉模糊的,没个一年半载怕是养不好。”
安凌陌长叹一声,“这人真是,这么个犟脾气,底下人也是,还真下了狠手打。”
“楚将军平素身先士卒,将士们敬重他,想手下留情来着,是楚将军不依。”李愿躬着身子答道。
苏鸢隐约听明白些,问道:“楚将军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受了军法?”
安凌陌无奈摇头,轻声道:“那日将你救回来之后便在庭前跪着,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