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山河已烙入他宿命之中,挣脱不得。只是这风雨飘摇的江山,他如何护得住她啊。
安凌陌忽地转身将苏鸢紧紧拥入怀中,悲声道:“早知是今日这般,我宁愿当初不曾遇到你,不曾带你回宫。”
苏鸢倚在他肩头,执拗道:“得遇陛下是臣妾之幸,臣妾陪着陛下,大燕兴亡都陪着陛下。”
一行泪潸然而下,“九死不悔”
安凌陌眉心微皱,正欲启唇,顿了顿,话风一转,含笑道:“若是当年祭天大典你肯跟我走,现在不知多完满。”
苏鸢不言声,拥着他的手臂紧了紧,仿佛生怕他将她推开似的。
庭前夕阳又黯淡了三分,暮色四合,漫天遍地都是绝望的色彩。安凌陌望向屋外,微不可觉地轻叹一声。
大燕景宁十六年,魏国十万大军压境,天子御驾亲征,大败魏军。大燕开国以来,鲜少有这样的胜仗,一雪前耻,举国欢庆。
天子在雍州逗留一月有余,朝中臣子屡屡上奏请圣驾早些回銮,天子不厌其烦,方班师回朝。
离开雍州那日,号角长鸣,甲胄鲜明的卫兵拥着一辆漆金雕龙的马车,一路逶迤浩荡地驶向金陵。遮天蔽日的旌旗、长戈,同天子离京当日别无二致。
马车上垂着流苏帘,影影绰绰地瞧见身着明光铠、胯下一匹骏马的安凌陌。
苏鸢探出头回首遥望雍州城,城楼上依稀立着一人,铠甲映着日光,熠熠生辉,是威名赫赫的靖国将军楚归淼,如神祗一般,庇护着雍州城。只是那身影远远望着,总觉得万千落寞。
楚归淼静静站在城楼之上,望着天子仪驾蜿蜒离去。望了许久,适才还首尾不相顾的队伍现在只余了一个黑点,这一黑点亦渐次模糊。
楚归淼极目远眺,仿佛望得见千里之外的金陵城。
旁边的将领小心翼翼地提醒,“将军,圣驾已远。”一句话倏地将人自金陵拉回了雍州。
楚归淼回身,冷冷问:“祁皓留下的那五万兵马怎么样了?”
那人毕恭毕敬地答道:“依将军的吩咐,已经所有人重新编制,雍州现有将士六万两千一百人,随时听候将军调遣。”
楚归淼漫声应一句,回眸望向仪驾远去的方向,身后的伤并未好全,依旧隐隐作痛,疼得人心慌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