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通知他们撤离呢”说罢,眼巴巴瞧着于成龙。于成龙傲然屹立,不看陈潢一眼,哼了一声,只从口中迸出两个字:“不行”
他有他的想法,他认为致命的根子是整个河道修得太窄,这边决堤放水,未必对上游起什么作用,如果弄巧成拙,两处都决了口,后果更惨。这一点靳辅也想到了,便用征询的目光看陈潢。
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心里着急生气,陈潢脸色青黄,十分难看,下着气解释道:“几十处减水坝麦汛都没出事,已见效用。萧家渡这最大一处如能完工,这边根本不用泄洪,如今决口为保萧家渡安全,此理至明大人,这边此时放洪,若不能保住萧家渡,请二公将陈潢明正典刑,以谢百姓”彭学仁看着河势,越想越有道理,便也大声道:“振甲公,天一的话对我愿陪卜做保”封志仁急得跺脚道:“不能再争了,赶紧着人下去通知百姓离村吧”
“哈哈哈哈”于成龙仰天人笑,脸色铁青,说道,“你陈潢、彭学仁,并连靳大人和我的头在内,割下来共是几斤此事决不可行”说罢竟自扬长而去。
“放洪”靳辅踌躇半晌,终于下了决心,“我是河道总督,纵有千罪万罪,罪在我一身而已即刻命督署衙门全体官弁去下游通知,一个不漏必须出村,三个时辰后放水”封志仁却摇头道:“这都好办,只怕成龙亲自护堤,这个决口不好开”
彭学仁转着眼珠子思量移时,一拍手说道:“督帅,圣上不是赐你有尚方剑么此刻用得着了”一语提醒了靳辅,精神一振,大声喝道:“来请天子剑,黄马褂侍候”
因这些御赐物件都在衙中,忙了半个时辰,方预备停当。直等下乡的戈什哈回来报信,下游百姓已经撤出,靳辅方才摆了全副卤薄执事,也不坐大轿,只用一把金顶罗伞挡雨,头戴起花珊瑚顶子,九蟒五爪官袍外套一件簇新的黄马褂迤逦步行。后头四个校尉抬了黄罗伞架,供着天子剑,踏着泥泞不琪的土路走向西堤。只陈潢一人并无功名,随在后头一步一滑地跟着。
但事态的严重性出人意料。西堤上数千人密密麻麻到处都是老百姓有的沿堤坐着啃干粮,有的跪在堤上喃喃念佛,有的一家子抱成一团取暖儿,还有不少人扶老携幼不断头儿向堤上爬。于成龙带着十几个衙役正在劝说着什么。靳辅看着,心里不由升起一团怒火:你于成龙竟敢拿百姓来违抗皇命正踌躇着,于成龙早迎了过来。因此时的靳辅有代天行令的身份,于成龙一甩手便跪了,高声报名:“进士出身,钦命南京布政使,兼清河道员于成龙,恭见大人”说完便叩了三个头,长跪听命。
“于成龙”靳辅目中寒光闪烁,厉声问道:“你要聚众抗拒本督吗”
“大人”于成龙热泪夺眶而出,硬咽着叫了一声,下头的话竟说不出来。人群中一个老人跌跌撞撞过来跪在地上,满身泥水即头泣道:“大老爷千万别冤了于人人,我们是听河督府的戈什哈说,老爷要决堤放水。于大人正劝大家向东边高处避水”
陈潢看时,竟是黄苦瓜老头儿。再往堤上看,张春明、刘德良、刘印青这些人都在堤上,用异样冷漠的目光注视着靳辅,陈潢心里不由一阵酸楚。
听说于成龙也在劝众人离开这儿,靳辅有点意外,便缓了口气说道:“成龙请起。如此甚好,我们一同劝说百姓离开,好决堤放水。”
于成龙看来是又冷又累又乏,艰难地站了起来,他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年。两条腿都在颤抖,拱着手团团作揖,叫道:“父老乡亲们,于成龙求你们了,退到东边去吧”喊着,脸上己是热泪纵横。几子百姓见他如此,一片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