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这样儿啊!你说收屋租和押金是规矩,他收就收吧,可是收房屋中介费就有点儿不合理了,我怎么知道他有没有找中介呀?”石志钢脸上满是疑惑。
李昂知道石志钢口中的“他”指的是吴先生,就劝慰道:“哎,志钢,我跟你说,我们现在就好像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忍了吧,还好只是50块钱。”
“我听说吴先生也是中国人。”
“中国人怎么啦?为了生存往往是自己人跟自己人过不去。”李昂的脸上露出看破红尘的表情。
小贩中心的旁边有个小花园,石志钢和李昂找了个石椅坐下来。从聊天中石志钢得知李昂来自北京,父亲早年毕业于北京外语学院,是外经贸部的领导,母亲是医生。他有一个姐姐,前两年移民去了加拿大。李昂毕业后在中国的硅谷—北京中关村的一家软件公司工作,做电脑软件开发。他和几位同事进行的语音记录器的开发已经初见成效,这个语音记录器就是当人对着连接电脑的麦克风讲话时,可以把讲话直接变成文字的一个软件。来新加坡工作也是他没有想到的,本来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没想到就成了。和石志钢一样,他也是经过了一番痛苦的挣扎才决定来的,来之前的一个月他刚刚结婚。
李昂还告诉他,他是和杨晓波同一天来的。他还好,每天只要搭一辆公共汽车就可以搭到公司的班车,而杨晓波就很惨,因为公司没有班车,他每天要五点多爬起来,六点出门,先搭公共汽车,再搭地铁,然后再转搭一辆公共汽车才能到他工作的工地,而且工作在露天,非常辛苦。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石志钢知道从这一天起,他将不再是那个坐在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里的石副主任,而是在茫茫大海中漂浮着的一叶小舟,前面等待着他的是什么,不得而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向前,向前。
吃完了晚饭,李昂带着石志钢去卖杂货和衣服的摊位逛了逛。石志钢买了两条劣质的牛仔裤、一双拖鞋、一个垫子、一个枕头和一套床单、枕套。
等两个人大包小包地回到住处,石志钢才想起来还没有给家里打电话。李昂告诉他晚上九点以后打电话比较便宜,因为九点之前是每分钟两元四角新币,九点之后是每分钟两元三角新币。
快到九点了,李昂带着石志钢去买了一张二十元的电话卡,又教他如何打电话回中国,之后先回了住处。
石志钢很感激李昂,他心里明白,如果没有李昂,没有工厂的那个老伯,这一天他不知道会怎样度过。
心里估算了一下,二十元大概可以打电话八分多钟,石志钢拿起电话先拨通了哈尔滨母亲的家。电话里母亲一再地嘱咐他要注意身体,罗叔叔也在电话里问了一下他的情况。石志钢没有多说,只是报平安。
放下电话,石志钢又拨通了北京岳母的家。电挂刚响了两声就有人来接电话了,想必是一直在等电话。
“喂?”电话那端是张敏娜的声音。
“敏娜。”石志钢的喉咙有点哽咽。
“志钢!”张敏娜兴奋地叫着。“哎呀!你怎么现在才来电话呀?昨天晚上,爸、妈和我都没睡,一直在等你的电话,今天都等了一天了。你怎么样?一切都顺利吗?住的地方怎么样?工作环境怎么样?”张敏娜像连珠炮似地问着。
石志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志钢!你怎么不说话呀?”
石志钢定了定神,打电话之前他本想把这里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全都告诉张敏娜,刚才听到她焦虑的声音,他硬是把已经在嘴边的话生生又咽了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