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文道:“家主,奴才这就去把六爷追回来。”
谢天地这才抬起头来,摇了摇手,轻轻道:“‘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原本便是拦不住的。”便似自言自语一般。
他慢慢地将手中的信仔仔细细叠了起来,抬头对厅中的谢家弟子道:“没什么事,大伙儿各自忙自己的事去吧。”停了一停,又道:“三房便由高佥暂掌,六房交给陈伯吧。”高佥是谢天云的外甥,从小在谢家长大。陈伯乃是谢家的老家奴,自天字辈的父辈起便一直在谢家了。高佥出列谢过了,陈伯趴在地上,泪流满面道:“老奴谢恩,六房我先看着,等六哥儿回来。”
谢天地挥挥手道:“好了,大家便回去吧。后天是中秋,各房里也该准备准备。”
众人齐齐答应,心中却都不由有点酸楚。
谢效韫正要往外走,忽听谢天地问道:“阿韫,昨日那个德清拳师你把他搁哪儿了?”
谢效韫茫然道:“德清拳师?便是那个姚老拳师吗?我不知道。多半是后来忙乱之时走了。他没皮没脸的,还呆在这儿干什么。”
谢天地眉头一皱,道:“我不是说不要让他走了吗?”
谢效韫尚未答话,潘丽娘已笑道:“大小姐还年轻些,这点事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干嘛急唬唬的。”她这话原意是想帮谢效韫圆个场,哪知听在谢效韫耳中,却是对她的讥讽,说她这么大了还不会办事,气恼之下,头也不回地便出厅去了。
谢天地喃喃道:“但愿,是我多虑了。”
两天之后,便是中秋。
这两天来,唐元中在谢家被当作贵宾对待。整日里便是锦衣玉食,谢家各种吃穿住用,不仅样样精致之极,更有不少他连想都想不到的。饶是如此,唐元中在谢家大院里住得却并不舒服。他是不习惯被人服侍的,第一天有两个侍女过来服侍他洗浴,他便狼狈不堪地逃了出来。更何况,谢家大院中人人把他当作贵客,他便是多说一句话也不行。有时虽然谢效韫过来坐坐,但一见面两人都不由地想起了谢玉山,双双感伤。至于谢天地更是见不着面了,整日里在后堂不出来,便是谢效韫也难得能见到他,只恨得牙痒痒的。
而整个谢家大院里,虽然人人都还各司其职,却始终好象有一种怪怪的气息,唐元中更感憋闷,心中盘算着在中秋宴上向谢天地告辞,回临安找拖雷去,想来他们也该到了。
这一日已到了中秋,谢家大院上下张灯结彩。到了夜间,谢天地在后花园摆了一桌,请的都是天字辈的弟兄,又让谢效韫过来作陪。谢效韫不愿与潘丽娘同桌过节,便推托说身子不舒服。但谢天地连连派袭仁来催。到了最后,谢效韫实在推不了了,又猛地觉得,老爹爹也很是可怜,便还是来了。唐元中也被谢天地作为贵宾邀来。
到了酒席上,谢家兄弟因为那天的事,心中犯鬼,都不敢多说话。谢效韫见潘丽娘在席,也不说话。唐元中原本便是笨口笨舌,此时更不知说什么是好。场面上一下便冷了下来。谢天地把酒一巡后,还是冷冷清清,不由地把酒杯重重一搁,这一下更是鸦雀无声。
倒是潘丽娘最为机灵,先“咯咯咯”地娇笑了一阵,又道:“今日好容易兄弟们能聚在一起,正好玩个尽兴。大伙儿光喝酒有什么意思。不妨行个酒令,八叔文采最好的,大家也欢喜欢喜。”一边忙不迭让射月去取酒令出来。
谢天寿站起身来,道:“大哥,今天我喝多了,只怕不能再与各位兄长斗酒令了,便先回去歇息了。”
谢效韫也站了起来,道:“爹,我也有点头痛,先走了。”